姜黎本来想收摊就走。奈何薛京这两个人死皮赖脸的跟着。
“我说你们两个时空罪犯烦不烦?你俩要是再这样我可报警了。”
薛京思考了一下,“难道你们这个文明还需要警察?”
姜黎翻了一个白眼,从她的妆容和服饰来看,这个有点像地球上战国袍的样子。
身披碧翠金云锦袍,不绣凤纹绣金龙。颈戴琼珏百块串花。
观气贵不可言,观貌英中带柔。
“废话。你们有警察,我们就不能有?我先跟你说一下我的收费标准啊。我算卦一不收钱,二不免费。而是收藏一件你们身上的宝物。”
不要钱也不免费,还得要人身上的保护。还有这么奇怪的规定,薛京连他都是头一次见。
“你们月球人都这样吗?”
姜黎眉头一皱,“少废话,你就说算还是不算吧,不算我可走了。”
“那我第一个问题就先问一问。大师,穷人和女人之间该如何选择?”
姜黎听到这个问题眼前一亮。普通人要么算姻缘,要么算财运,要么就是算官运。最多的就是再算算自己的寿命。
穷人和女人这个问题她还是第一次听说。
“我知道你想表达什么,你的意思应该是想说。在你们的文明里。出现了穷人权利和女人权利之间的矛盾点。对吧?我们的文明也曾经经历过这个阶段,因此我可以回答你这个问题。”
“在我们的星球有一位哲学家叫孔子。如果按照轮回程序来算的话,你们的时代应该也有一位哲学家叫孔子。孔子所提出的儒家思想,曾经是备受推崇的,后来经历了打压和讽刺,然后又开始被推崇。经历了三起三落。”
薛京仔细一想,对方所说的和他们地球文明上所经历的几乎是一模一样。难道每一次文明轮回,就连发生的事都是一样的吗?
姜黎就好像能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一样,“你猜的没错,在我们太阳系这个地方,每一次文明轮回所发生的事都是一样的。理论也很简单,就比如说你写一段程序简单吧。你就只需要将这段程序重复运转就行了。如果每一次重启轮回都需要新写一次程序,新写的代码。那么程序员的工作量就会大大增加,管理起来也会出现各种各样的bug。”
“因此我们每一次的文明轮回所发生的事,基本上都是大差不差的。”
“好了,现在回归到你所问的问题。我只有一个要求,可能就是我给你讲的时候你不要插嘴,我这个人没什么耐心。也不会给你讲第二遍。”
姜黎说完,表情认真的和他们两个人讲了起来。
“小时候我老公总是跟着嘲讽,嘲讽儒家对女性的打压。直到他前女友嫌他没钱给他甩了,他才意识到儒家思想的,孔子的伟大之处。”
“如果把女人的权利完全释放开,那么人类社会就是由她们所主导的。”
“女人一旦失去道德约束,回归欲望驱使。那么就势必,会一切朝物质看齐,向着高富帅看齐。”
“那么无产阶级,穷人,有何爱情可言呢?”
“他们在整个婚恋市场再无翻身之日,罪魁祸首就是推翻了儒家思想。”
“所以,在我们月球的这一个时间段,看似的平等,实际上只是牺牲了其他群体的利益。在这个世界上,从来就不存在绝对的公平正义存在。”
“人类想得到什么,就要放弃什么。女人想要权利,就要牺牲更多的穷人权利。”
“这就是人类社会,冰冷的铁律。”
“儒家思想在月国被推翻,意味着一切都将向钱看。我们曾经用道德和法律两把利剑,才能和资本剥削抗衡。”
“如今却已是独木难支,道德不再。怨天怨人,反腐倡廉,几曾想过自己做过什么错事……”
“道德的困兽之笼关不住欲望之时,法律将无力独支。”
约翰逊等了一分钟,看见姜黎不说话了,这才敢插嘴,“我们的文明有一句话,叫做男人不可能同时拥有迈巴赫和真爱,除非你开的是辉腾女的认不出来。”
姜黎摇了摇头,“你听不懂就算了。下一个问题,我时间有限。”
约翰逊问了个问题,“大师,你觉得钱能改变命运吗?”
姜黎想都没想就给他讲了一个故事,“表没有真假,表就是表,只有人的社会地位分高低之别。”
“我老公30岁的时候,每天开的是货车,拉的是40万块钱的小米。面朝黄土背朝天,我通过自己的勤奋,赚到了人生第一个三百万。”
“他那个时候天真的就在想,他要买一款价值昂贵的奢侈表,他觉得钱就是男人的魂,钱能改变他的命运。”
“他当时带着价值百万的江诗丹顿,开着迈巴赫,第一次收到省内商会邀请,那一天他激动的睡不着。”
“换上了他根本穿不习惯的西装,宴席上他和每个人都聊不上来。他就像是一个小丑,孤零零的低着头吃饭。”
“有人注意到他带的是江诗丹顿,闲聊声里面传来了对他的不屑。还有人说他戴的是假表,有人怀疑他的车是租来的。他听在耳朵里,心里这愤怒却又无可奈何,他们我老公都得罪不起,可是这的确是他咬着牙狠下心买来的。”
“为什么他花了这么多钱换来的还是嘲讽,钱不是能买来尊严吗……”
“他把他的尊严戴在了手腕上,结果换来的却是天界的嘲讽。”
“我把他们比作天界,因为他们有的在聊明史,有的在聊国际政治,有的在聊世界金融。而我老公就像是一个从农村出来的孩子第一次开了天眼,看见了天堂的人。”
“这些天人喜欢的东西他听不懂,但是这一天之后我老公明白了一个道理。”
“其实表它就是表,没有真表和假表之分。”
“只有人的社会地位高低之别。”
“为什么他们嘲笑我老公,第一就是他还不够有钱,第二个原因就是他手中并没有令他们畏惧的权力。”
“钱是男人魂,权是男人胆。倘若我能考取半分功名,何须豪车豪表……”
“男人有权,假亦是真。有钱无权,真亦是假,无钱无权,落为畜生道也……”
“行了,就问到这,我要走了。你们俩违背宇宙法则,好自为之吧。”姜黎说完刚要走,薛京赶紧上前拦住。
这约翰逊更离谱,就直接跪地上不走了。
“大师,我最后一个问题,请求解惑。”
姜黎眼皮跳了跳,看这俩人也算心诚,无奈叹息,“最后一个,问吧。”
“大师,你觉得是为了清廉做孤臣好,还是为了权力做佞臣好。”约翰逊这个问题,一下从经济到政治上了。
这也是困惑了地球人几千年政坛的一大问题。
“我再给你讲个故事,请看大屏幕。”姜黎说完,一道投影出现在她的手中。
上面播放的是一个刚毕业进入公务员体系的年轻人和一位中年人的对话。
男孩一脸不解,“叔,今天每个人都给局长包了一份红包。我觉得这种风气很不好,所以我没给他红包。我不明白,为什么为人民服务的地方,被他们现在搞得乌烟瘴气。”
中年人摇了摇头,“你看,所以说你还是年轻了吧,你今年刚进局里,一腔热血,满腹为人民服务,我当年也是这么过来的,后来在这里待了二十年年,二十年啊,局长,我熬走了三批,什么都变了,唯独我没变。”
“依旧是在最底层,一个月拿4000,你说我是为人民服务吗,可以这么说,可是谁为我服务呢?”
“看着身边一个个阿谀奉承,溜须拍马的同事我就往上走了,现在有的人甚至都当了科长,而我一不送礼,二不行贿,依旧在自己的岗位上当自己的科员。”
“你很多时候我问自己到底什么才能为人民服务?是权力还是初心?”
“年轻的时候我觉得是社会烂透了,可是现在我40岁了,现在的我不敢再说是社会烂了,还是自己烂了。”
“一个乡镇的科员就这么在这里,20年过去了,从黑发我熬到了白发。老婆的妊娠纹也越来越明显了,我老了,她也老了。自己的生活越来越困难,孩子上学经济压力也大了。”
“老婆经常问我,是不是你太轴了。我这个时候都会问自己一句。”
“到底是这个社会烂透了,还是我自己没救了。”
“你现在一腔热血就让我看到了30年前的自己,年轻人,我告诉你,为人民服务是要有权力的。”
“而你获得这个权力的过程是应该不拘小节的。”
“你不能活的像我一样,一辈子为了要自己的一个名声,让家里人跟着受苦。”
“你说我这算清廉吗,如果你没有权力的话,你所谓的理想抱负所谓的为人民服务,在现实面前就是一个狗屁。”
“你的工作永远就是改不完的文件,还有领导啊听不完的唠叨。领导没拿你当人看,人民群众也没拿你当人看。”
“他们都觉得你是仆人。只有权力才能改变你的命运。我现在已经40多岁了,只是我走了20多年的弯路才领悟的,我不希望你也步了我的后尘。”
“我和你一样,年轻的时候有理想,有抱负,就因为这妇人之仁,这辈子落得一个庸碌无为,一生虚度在这个乡镇之间。”
“因为家庭束缚甚至连辞职的勇气都没有,你看你所谓的理想,如果没有权力的话,谁会帮你实现呢?”
“20年前我是国考第一,我那个时候天真的以为,我要治国理政,我要给人民一个朗朗乾坤,我要扶大厦之将倾!”
“我以为才华即一切!”
“后来在乡镇一待又是20年,我有老婆了,也有孩子了,一开始也想过挣扎,但是后来慢慢你亲眼看见自己的努力见不到成果,你就会和我一样,心灰意冷……”
“在这乡里,春夏秋冬,寒来暑往。看着四季更迭,就这么平淡的度过一生……”
“我和你一样,年轻的时候我怨过天,怨过地。怨我自己的父母是农民。到了我这个年纪,我才明白,有些事不是我自己能决定的。”
“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
“我已经40多了,勉强斗胆自称一句不惑。功名利禄更是求而不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