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笼罩着这片保留着历史气息的街区。
月光稀薄,现代化的无火灯笼在房檐处摇曳,因为街巷已经停止营业,这些灯笼都跟熄了火一般黯淡。
四周死寂,仅有夜鸟啼鸣打破宁静。
在这片黑暗之中,还有几个黑影正在行走着,唯有走在最前头的男子散发着猩红的微弱光芒。
“就是这儿了吗?”徐楼扶正镜框,仔细对比七坊三巷的地图和现在的地理格局。
嘴角旁断掉的獠牙还在冒着袅袅血气,跟顾以晴的断角一样,无法像以前那样恢复完整。
在他的面前,是一片脱漆了的白墙,白墙之后便是一座不让住人,完全保留下来的老宅。
“是的,徐哥,邢队长的信号到这里就消失了。”一名黑队队员拿着信号跟踪装置,斩钉截铁地说道。
徐楼绕着白墙左看右看:“怪了,这里只有一栋宅子,也没有门……难不成他瞬移进去的不成?”
这栋老宅想要进去,需要从一旁封锁起来的小路往里走上十几米,才能找到已经被景区保护人员上了锁的正门。
先不说邢舟有没有可能破了锁强行进入。
就算是真的进去了,信号的消失点也不应该是这里啊?最不济也是封锁线旁边吧?
从信号消失的情况来看,只有可能是从这面白墙穿进去了。
“邢队长来这里调查的是不存在的第四巷……
难不成,在邢队长消失前,这里其实有一条巷子?
他进入了巷子,巷子消失了,所以邢舟的信号源也跟着消失了……”
想到这,徐楼面目严峻,“如果连入口都没了,那邢队长要怎么出来??”
手指在獠牙的粗糙断面搓了搓,徐楼缓缓走向白墙,伸出手在上面抚摸。
没有脱漆的白色部分依旧光滑细腻,让人不得不惊叹老工匠的极致工艺。
墙面冰冰凉凉的,在夜风的浸润下刺骨无比,仿若极寒之地的冰山。
血气骤然点亮。
徐楼做不到像沈九歌那样血气大面积的外放扩散,他只能做到从身体表面延伸出去一人高的血气屏障。
屏障附着在墙面上,空隙更小的气态分子密不透风地抚摸着古墙,试图戳破它的伪装。
一无所获。
墙还是那面墙,似乎从来没有出现过任何异常情况。
徐楼的脸色逐渐变得难看。
……
冷风穿街,带着刺骨的寒意与低语,风声在破旧的老屋之间穿行的响声,如同亡魂发出凄厉的惨叫般令人毛骨悚然。
然而在这一切当中,却有着一小块区域亮如白昼。
邢舟正缓缓行走在不存在的第四条巷子中,紧张地打量自己前方两侧的建筑。
而在他的头顶,竟然有一颗太阳!
那是一颗微缩的太阳,如同聚光灯一般以邢舟为中心,光线逐渐向四周淡化。
这是邢舟的异能——操纵局部天气。
现在,他将自己头顶部分的区域创造出一片无云的晴空,得以解决照明和寒冷的问题。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在夜晚底下创造白昼,也算是有点作弊了。
然而,虚假的白昼依旧是虚假的。
此刻的邢舟并没有因为白天而感到轻松,反而是处于极度的惊恐当中。
他已经无法回头了。
邢舟保持着极度缓慢的龟速,慢吞吞地前进着。
余光一瞥,自己的脸颊两侧,竟然有一双苍白的诡异手掌正按在上面。
没有感觉到任何触感,也没有感觉到任何阴寒。
他没有任何感觉。
可那双手就是这样按在自己的脸上,清晰又醒目。
是没有实体的异常生物。
邢舟心脏的跳动速度快到快要爆炸了,却一点也没办法缓解他的紧张。
他已经在这条诡异的巷子里走了一段时间了,这段时间里他没有见到任何一个活人,甚至是死人。
而他同样发现,自己好像一直在完全相同的一段街道上循环前进,类似鬼打墙。
他出不去了。
在此期间,邢舟并不是没有尝试过回头。
可自己脸朝向正前方的时候,脸颊上尚且只有一双手。
但凡脸偏一点,随着角度的增加,出现的苍白手掌便会越来越多,从自己的耳根后伸出。
邢舟不知道这些手会做什么,但他清楚,如果自己真的转头了,那么一定会死。
头转不了,那倒退呢?
他一样尝试过了。
在自己抬脚的那一刻,如果不是往前,那只脚就会变得沉重无比。
沉重的方向不在于垂直,而是平行。
他无论如何都无法依靠身体控制往后走哪怕是半步。
头不能回,身体也没有办法倒退。
他除了往前,没有一点办法。
该怎么办?
邢舟步行的速度很慢,大脑却在飞速运转。
他没有能够位移传送的异能和异常道具,根本没法依靠空间手段立刻离开这里。
通讯手段也全部失灵,在他进来后,便联系不上荣城市的黑队了。
沈队长说自己有办法处理模仿者后也跟人间蒸发了一般不知道去了哪里。
难道这一次,自己真的要栽在这里?
没想到出了一趟差,不仅模仿者没解决,还要倒在另一个异常事件当中了。
华夏的异常事件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恐怖了??
自己成为黑队队长也没几年吧?
怎么感觉异常事件的危险等级简直是倍增啊!!
邢舟脑海中思绪纷飞,脚却无法停止。
一旦他停下来,脸颊两侧的手掌就有往前伸的趋势。
但他觉得异常生物不会让他这么好过,一直走下去就会没事。
只怕是越深入,自己回去的机会就越渺茫,最后迷失在这诡异的第四巷中。
邢舟握着剑的手微微颤抖。
如果异常生物是无形的,我想办法让它显形的话,是不是就能处理了?
想到办法,邢舟深吸一口气,蓝灰色的能量沿着身周流转。
局部晴空逐渐变得暗淡,数片云层飘来,遮蔽了那微缩的太阳。
伴随着太阳被云层完全掩盖,光仿佛消失了一般,洁白的云层逐渐变得阴沉厚重。
几滴水珠落在邢舟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