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小鱼不喜欢这个陌生的中年女人,更不喜欢她对程川的态度。
看着坐在院子里嚎啕大哭,嘴里还不干不净地咒骂着的程兰香,她突然松开程川的手,跑过去将院门打开。
被程兰香闹出的动静吸引而来的村民还以为是自己偷听被发现了,立马惊慌失措地左看看,右瞧瞧,装作是路过。
“你,你出去。”段小鱼鼓着勇气向中年女人下逐客令。
程兰香鄙夷地看她一眼,哭声没停,瞧见门口看热闹的村民,甚至还越演越烈。
段小鱼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做了,急急地看向程川。
程川也觉得实在聒噪,迈步走到程兰香跟前。
被男人高大的身影笼罩着,程兰香心里还是有些犯怵,但仗着自己是程川的亲姑姑,又是程家对不起她,便有恃无恐了。
难不成程川还敢对她动手不成?
如果他敢这么做,村民们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他。
如她所想,程川确实没有对她动手,只是将她从程家扔了出来。
郑家人过来时,瞧见的就是这幕。
被当着这么多人面扔出去,程兰香可算是颜面尽失,愤怒地瞪着男人:“程川,我可是你亲姑姑!”
程川还没来得及开口,孙大娘就从旁边蹿过来啐了一声:“呸,少来攀亲戚,程川他姑早就死了。”
程兰香闻言,立马从地上跳起来:“你咒谁呢?谁死了?”
孙大娘冷笑:“程叔程婶去世,还有程川他父母离世,程兰香都没回来看上一眼,不是死了是什么?”
程兰香说:“他们把我嫁给一个老屠夫,害得我差点丧命,我怎么可能回来看他们?”
“既然你以前都不想回来,现在又回来做什么?”孙大娘皱眉,“程川可没欠你的。”
“但他爹欠我的!都说父债子偿,他不该替他爹补偿我吗?”
“程川他爹怎么就欠你的?”
“当初他们程家把我卖掉的钱难道不是全花在了程问许的身上?”
“你少胡说八道,程川他爹根本没用你那笔彩礼钱。”孙大娘比其他人更清楚这其中的事,“那笔钱最后全花在给程叔治病上了。”
“对不起你的,从始至终就只有你爹妈。”孙大娘冷着脸看她,“但他们已经死了,你想要补偿,不如去地底下找他们要去?”
程兰香被孙大娘这一通话怼得脸色铁青,怒气填胸,却也无法反驳。
毕竟论打嘴炮,孙大娘的战斗力可不是盖的。
来程家的这一趟,程兰香算是铩羽而归,离开的时候有些灰扑扑的。
看对方走时那副愤愤不平,面色阴沉的样子,估摸着以后都不会再来了。
没了热闹可瞧,村民们便都散了。
只有孙大娘和苗夏留了下来。
尽管一些人很想知道程兰香这次回来是找程川做什么的,但他们可没有胆子跑去问程川。
只能等之后去郑家旁敲侧击了。
孙大娘得知了程兰香这次回来的目的,轻嗤:“她倒是想得美。”
苗夏在一旁跟段小鱼说话,主要问她有没有被今天的事吓到。
段小鱼摇头,声音小小地说:“我,我不喜欢那个人。”
苗夏温柔地笑道:“以后她不会再来了。”
郑家婆媳离开后,程川去把程兰香用过的茶碗给洗了。
程兰香来闹了一通的事并未对两人的生活造成什么影响。
毕竟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
程川的亲缘似乎一直很淡薄,少年时期就失去了双亲,他母亲那边倒是还有些亲戚,但基本没走动过。
杜子成之前说的没错,如果不是因为有了段小鱼,或许他这辈子真的会孤独终老。
入夜。
程川正要躺下睡觉时,忽然感觉到枕头底下有东西。
他将枕头拿起来,看到了一个木雕。
沉默几秒,男人才开口:“怎么把这个放在这里?”
“这里安全。”躺在被窝里盖得严严实实的段小鱼眨眨眼道,“不会被人发现。”
她找了好久,才找到了这个木雕的“藏身之地”。
而且她知道木雕会硌到自己。
所以聪明的没放在自己枕头底下,而是程川的枕头底下。
程川并不想每天枕着个木雕睡觉,于是帮她另外找了个地儿:“放在衣柜里也不会被人发现。”
段小鱼想了想,没反对。
放好木雕的程川返回床边,在段小鱼身旁躺了下来。
段小鱼显然还不困,窸窸窣窣地往男人那边靠近。
她躺半天的被窝都没热乎起来,但程川一躺进来,就像往里扔了个火团,顿时就暖和了。
感受到贴着自己的体温,即便是黑夜里,程川也能看见女孩那双睁着的杏眸:“不睡?”
“今天那个人,是谁呀?”段小鱼这是心里还惦念着白天的事呢。
程川语气淡漠地回答:“是我父亲的姐姐。”
他甚至不愿意称呼对方为姑姑。
“她是不好的人。”段小鱼声音闷闷的,“小鱼,小鱼不喜欢她。”
“嗯。”
又听段小鱼说:“程川也不喜欢。”
闻言,程川微怔,凤眸定定地看着女孩。
他没想到自己对于程兰香的排斥和不喜竟会被段小鱼察觉。
所以,今天段小鱼才会一改面对生人的害怕局促,大着胆子打开门赶人的吗?
程川的心脏似乎被烫了一下,不疼,却温温软软的。
鬼使神差之下,他低头亲了亲段小鱼的额头:“嗯,不喜欢。”
“苗姐姐说,她不会再来啦。”段小鱼用自己细细的两条胳膊抱住男人窄却结实的腰,身上的软香无孔不入地袭进程川的鼻息。
程川深嗅了一口,眸色由冷静逐渐转为幽深,低低地吐出一个字:“是。”
段小鱼又往程川怀里钻了钻,肩膀微微地颤动,正开心地笑呢。
显然段小鱼也和程川一样不待见程兰香的到来。
清晨。
程川又是腿间夹着女孩一双雪白的玉足醒来的。
除此之外,腹部还搭着只手。
正巧搭在那条狰狞丑陋的伤疤上,
程川杵着根铁棍平躺在床上,睁着双清醒的凤眸,看着与平时并无两样的屋顶。
片刻后,程川闭了闭眼,最终还是忍住了没干坏事,将段小鱼的手从他衣服里拿出来,掀开被子一角下了床。
有冷风灌进来,段小鱼下意识往被子里缩,又睡在了程川躺的这边。
打开堂屋的门,冷空气扑面而来。
今日似乎又比昨天凉了些。
程川却恍若未觉,穿着单薄的黑色长袖,去了后面的浴室。
前两天一直在下雨,衣服挂在外面会被淋湿,他和段小鱼的衣服便挂到卫生间里去了。
在浴室里待了将近一个小时,男人才出来。
身上带着些水汽,似乎是洗了个澡。
段小鱼起来上厕所,路过晾衣服的那地儿时,发现自己前天洗的衣服竟然还没干,摸着湿漉漉的,像是今天才洗的一样。
她还想着,如果晾干了的话,她今晚穿呢。
现在只能换条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