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了约莫半个时辰,薛玲的心情愈发忐忑不安。她引领着薛笙来到一片荒废的修炼居所,指向其中一座古老的楼宇,缓缓开口:“便是此处。”
念及此地乃是薛国峰如今闭关修炼之地,薛笙心中百感交集,悲欣交织。
薛笙抑制不住颤抖的手指轻轻叩击着门扉。
“何方修士来访?”
虽已过一年光阴,但薛笙的声音于薛国峰而言,依旧刻骨铭心,犹如昔日一同修行生活的种种情景瞬间涌现心头,欢愉与哀愁交织其中。
“弟子薛笙,拜见师尊!”
薛笙强压下内心的复杂情感,向着屋内回应。
听见薛笙之音,薛国峰瞬时打开房门。
“你、你还敢回来?当年你擅自离山,声称要与我断绝师徒之情,为何今日又寻上门来?”
薛国峰见到那个曾离家出走的徒弟,心中波澜壮阔,口中责备着薛笙,但身躯却不自主地欲将他拉入门内。
“夫人!速来看看,是谁回来了!”
薛国峰牵着薛笙的手臂,朝内室大声呼唤。
“是咱们的公子回来了吗?”
屋内传来一位慈祥女子的声音,紧跟着,一名衣着朴素的女子匆匆走出,她容颜清丽,却又带着一丝病态的憔悴,面色蜡黄,毫无血色,衣物之上满是修补痕迹。
“薛笙…你是薛笙?”女子看见薛笙,不由得呆愣片刻,不敢相信般揉了揉眼睛。
“娘亲!”薛笙扑通一声跪倒在苏梅面前,双膝爬行至她的跟前,母子二人抱头痛哭,四周之人无不动容。薛国峰则悄然退在一旁,眼含泪光。
待到薛笙与苏梅止住了哭泣,薛国峰脸色一沉,一拳重重地砸在薛笙胸口:“你这小子!你知道你离开之后,我和你娘有多担忧吗!还有,你现在怎会如此虚弱不堪?我记得你离山之时体魄尚健,现今却只剩下一副皮包骨头!”
即便薛笙伤透了薛国峰与苏梅的心,然而在他归来之际,这对父母依旧对他关心备至。
“师父,弟子错了。”
“哼!你错在何处,你自己心里清楚!你本有望修成大道,踏上金丹大道,可你却做出此举!如今你身负罪孽,这一切都将记录在你的修炼玉简之中,届时任何宗门探寻,此事都将无所遁形!”
听着父亲语重心长的话语,薛笙心中涌起一股暖意。
“父亲,您还说我呢,您自己的身体状况也不乐观,您的双腿状况如何了?”
“混账小子!老夫双腿康泰得很,再修养几日恐怕便能重新修炼行走!反倒是你,整日里浑浑噩噩,不仅不顾自身修为提升,还惹出诸多是非,若你能安分守己,我和你娘或许还能多些寿元,否则,早晚有一天会被你气得修为倒退!”
看着自己老爹薛国峰被自己气得元气翻涌的模样,薛笙感觉仿佛又置身于那段无忧无虑的修炼时光之中,只要有双亲陪伴左右,任何困境便显得微不足道。
薛国峰口中不断传授着修行的教诲,絮絮叨叨地教训着薛笙,而薛笙的母亲苏梅则在一旁不忍心地看着,适时地插话为薛笙求情。
“娘,您与祖母这般溺爱兄长,才会让他步入修炼之歧途!”薛玲愤愤不平地道,“每次父亲欲训导兄长时,您总是阻拦。”
“原来如此,果真是我那‘贴心妹妹’!”薛笙调侃地回应。
“本来就是这样,若非有人时常袒护你,你的修为脾气怎会如此顽劣?”薛玲带着不服气的表情反驳薛笙。
“哈哈,妹妹所言极是!妹妹所言极是!”薛笙笑着看向自家那位霸道的小师姐,逗趣地说道,“看来你们以后得多指点我几句才是啊!”
“嗯?你莫非有了受罚炼心的偏好吧?”薛玲故作惊异地向后退了几步,难道是太久未见兄长,他竟然滋生出了某些奇特的修炼偏好?
“请不要以审视废修为的眼光看待我。”薛笙淡然回应。
不经意间,一家人的生活重新归于和睦融洽。薛笙那修炼人世间的圆润性格使得他与家人的相处愈发默契。
当夜,薛国峰特地亲自烹饪了一桌饭菜为薛笙接风洗尘,也是为了弥补未能第一时间款待薛勇衡的疏忽。自从薛笙回家,这对夫妻的视线始终未曾离开过他。直至薛勇衡口渴想喝水,薛国峰才发现他的存在。
一家人在一张圆形餐桌上团聚,薛国峰本打算与薛笙畅饮一番,却不料薛笙自称对灵液过敏,这让薛国峰顿时焦急不已。毕竟,在薛笙离家闭关修炼之前,可是嗜酒如命之人,如今却突然对灵液过敏。
薛国峰老爷子连连摇头,坚称男子汉大丈夫岂能不饮酒?于是坚持要带薛笙去看一看高阶炼药师。薛笙忙推辞,并唤来薛勇衡代为应酬。这样一来,薛勇衡可谓厄运连连,昨日被薛笙灌得酩酊大醉,今日又将再度遭受薛父的海量考验。
而始作俑者薛笙,则是从容淡定地坐在一旁,一边斟酒布菜,一边欣赏眼前这场酒局的乐趣。
虽然眼前的菜肴并无珍稀仙食材,甚至连灵兽肉也寥寥无几,然而薛笙品尝起来却是津津有味,甚至觉得这顿饭比他在仙界那些五星级酒店享用过的美食还要美味。
薛国峰老爷子的酒量果然非同凡响,即便是面对初次来到世俗界的薛勇衡这个愣头青,他也能将对方灌得人事不知。尽管满脸通红,薛国峰依然屹立不倒。
薛勇衡已然醉倒在地,薛笙环视一周,只见这狭小的屋舍内仅有一间卧房,客厅狭窄得仅够摆放一个茶几和沙发,他们用餐时还需从别的房间搬来几张凳子,全家人才勉为其难地挤在一起共进晚餐。
加之这房屋年代久远,屋内的潮湿霉味几乎要掩盖住饭菜的香气。
薛笙转头对薛国峰提议道:“爹,我们不如换个宽敞点的居所吧!这里实在不够我们一家休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