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先翠云进殿的时候,玫儿还抱有一丝希望,毕竟许氏是翠云的亲娘,翠云没理由胳膊肘往外拐 ;
可如今玫儿见元黎完全站在伏鸾身边、庞昭媛等人大势已去,便如竹筒倒豆子般将自己知道的事一股脑儿说了出来。
瑶章夫人和庞昭媛一伙平时如何欺负钱充华、瑶章夫人打了钱充华导致她小产、又是如何栽赃到伏鸾身上、甚至杀人灭口……
一桩桩一件件,事无巨细,玫儿全都说了出来。
玫儿道:“事情就是这样……瑶章夫人不忿大长秋可以在宫中骑马,钱充华帮大长秋说了几句话就被瑶章夫人掌掴,就那一巴掌,孩子就没了……
“她二人逼着钱充华把这事赖在皇后娘娘身上,说如若不从,以后让她在宫中待不下去、永远见不到皇上!钱充华没法子,才……
“可谁知她们竟然如此恶毒!钱充华照她们说的、做了,还是免不了一死……她们又逼着奴婢说,钱充华手里有皇后娘娘的把柄。
“且不说皇后娘娘清清白白;就算她进宫前和永宁侯真有什么,我们充华怎么会知道呢?她见都没见过永宁侯啊!”
“贱婢!和你主子一样下贱!”瑶章夫人闻言,不免怒火攻心。
她拔下簪子想往玫儿身上刺去,被花萝和扬劲等人拦住了。
元黎蹙眉道:“你已经做到‘三夫人’之一了,还有什么不满足?在朕的眼皮子底下都敢杀人,杀的还是和你同为嫔妃的钱充华。青檀,你的胆子可真大啊!”
伏鸾开口冷笑道:“瑶章夫人的胆量,恐怕不止于此吧?”
庞昭媛听了这话,猛地一抬头。她不顾自己也大腹便便,连忙膝行至伏鸾身旁道:“皇后娘娘说的是!瑶章夫人她……她和元、张六有染!”
“张六”便是元碌最终的名字了。虽说他入狱后被皇上改了这名,可提起他,人们多半还是会以“元碌”称呼……
“你这贱妇,胡说什么?”瑶章夫人目露凶光,若不是被花萝和扬劲死死拉住,恐怕她能活活撕了有孕在身的庞昭媛!
伏鸾皮笑肉不笑道:“真是难为庞昭媛了,还能记得本宫从前夫君的名字!”
见元黎大为不解,庞昭媛不顾伏鸾嘲讽,大肆解释道:“回皇上,早在张六还叫‘元碌’、还是太子时,他就与瑶章夫人鬼混在一起!
“他每每以‘请安’为由踏足后宫,实则与瑶章夫人苟且;后来张六被废、没了太子之位,况且……”
庞昭媛望了望伏鸾,咬着唇继续说道:“况且那张六不知怎的,房事上突然不中用了,不能讨夫人的欢心,二人就此断了……”
伏苓听她说到这里,不由偷偷笑了起来——张六不能人道,自然是她的药起了作用。
元黎冷漠道:“既是她二人有染,你又如何知道?更何况,空口无凭……”
宫人们私下交换着眼神,想笑又不敢笑,都等着看笑话呢!
也不知道庞昭媛是在门口听窗根儿呢、还是帮瑶章夫人垫腰了呢?
庞昭媛忍着耻道:“臣妾不过是把自己知道的事说出来,至于证据……”
“庞昭媛没有证据,臣妾倒是有呢!来人,把东西拿上来!”伏鸾击了击掌,便有宫女捧出一双靴子。
伏鸾笑道:“瑶章夫人可还认得这双金缕玉靴?”
瑶章夫人皱了皱眉:“这靴子错金镶玉、华贵无比,确实是好东西。可与臣妾何干?臣妾见都没见过呢!何谈‘认得’?”
伏鸾冷笑道:“你不认得?这可真是奇了!这可是去年本宫以民女之身被皇上封为元氏县君时,你‘赏’给本宫的。如今还未过一年,你竟然不记得了?”
瑶章夫人嫌弃道:“臣妾赏赐给皇后娘娘?这话我怎么听不懂呢!”
“去年长安侯府为了庆祝皇后娘娘被封为县君摆了家宴,瑶章夫人就是在那个时候赏了娘娘这金缕玉靴呢!”花萝补充道。
家宴上的事历历在目。宫中嫔妃与公主们均有送礼,可只有元蕊对伏鸾用的是“赠”;
而其余人,用的不是“赏”就是“赐”,哪怕只是区区一个字,哪怕当时的伏鸾刚在赛马大会上为大魏争光,她们也要压伏鸾一头!
恐怕当时没人能想到,嫁过皇子的伏鸾、愿意用魁首换小氿自由的伏鸾,居然会嫁给当今圣上!
瑶章夫人仍旧装糊涂道:“有人冒充本宫送礼也未可知呢!皇上,臣妾确实不认识这劳什子‘金缕玉靴’!”
“夫人此言差矣!去年您的贴身女史阿阳与奴婢一同去长安侯府送礼。
“夫人‘贵人多忘事’,奴婢可记得真真的!”话音未落,众人便看见元蕊摇摇晃晃地进了殿,而方才说话的,便是她的女史胭脂了!
瑶章夫人啐道:“主子们说话,有你这贱婢有什么事?!本宫纵然被人拦住,也不是你这贱婢能……”
伏鸾莞尔道:“胭脂倒是提醒了本宫。皇上,臣妾愿意将娘家长安侯府府库的记档交上来;
“加上瑶章宫府库记档、瑶章宫女史去年那日进出皇宫的记档,足可看见谁在说谎!”
元黎蹙眉道:“阿鸾的话,朕自然信得过!只是……就算能证明这金缕玉靴是青檀赏给你的,又如何呢?这与私情何干?”
伏鸾幽幽道:“当初在赛马大会上,刚从太子被贬为右北平王的张六,穿的便是与这靴子一模一样的金缕玉靴!”
伏鸾没想到,赛马大会上的事,过了将近一年仍有余音;甚至这“余音”还能助她扫除祸患!
当日的“张六”穿着老相好送的金缕玉靴来到赛马大会,他本可以在赛前换上骑马专用的马靴;
可他为了讨伏鸾欢心,硬生生穿了这中看不中用的鞋子上了马。
那是他走下坡路的开始。从那天起,他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
瑶章夫人鄙夷道:“哼,谁不知道皇后娘娘厉害、在马背上夺了魁?倒也不必一遍又一遍地在皇上面前邀功呢!
“如果臣妾没记错,当时皇后娘娘可与那张、张六已经和离了,您却连他当时穿的什么鞋子都记得一清二楚,可真……”
“不只皇后娘娘,在下也能清楚记得,当时的右北平王,脚上穿的并非马靴!”殿内波澜诡谲,殿外却又有一人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