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她已无暇再去扮演那个威严的婆婆角色,苏雅此举莫非是要放弃管家的权力?
这可万万使不得,魏家的底细魏母心知肚明,一旦没了苏雅管家,这一家子的日子怎还能如今天这般安稳?
“以往没有蒋姑娘,我才暂代管家一职,如今她即将进门,管家的责任自然不应再由我独揽。”
苏雅望着玲珑手中的盒子,面上波澜不惊。
魏母还未来得及言语,一旁的蒋璐璐已睁大眼眸拒绝道:“不必了,我可不愿被这些琐事缠身,还是你继续担任为好。”
苏雅淡淡回望:“原来蒋姑娘就是您。”
蒋璐璐微微昂首,点头道:“我正打算稍后找你谈谈,苏夫人,关于你们的事,崇楼已经跟我说明,您放心,家中事务我没兴趣,我也有我的事业要忙碌,无暇顾及这些琐碎。”
魏母见蒋璐璐如此表态,满意地点了点头,心中本就偏向于苏雅管家,怒色随之收敛许多:
“见到你们和睦相处,我心里踏实多了。阿雅,楼儿身为状元,前程似锦,你只要把内院打理得井井有条,将来楼儿高升,你作为他的妻,自然也会光彩照人。这等荣耀,那些贵族小姐也未必能有!此次唤你来,正是有些事情要与你商议。”
苏雅听着魏母这番话,虽感厌恶至极,却勉强克制住了讽刺的冲动,万一现在就撕破脸,后面的戏码岂不是看不成了?
反正,只需再忍耐几日而已。
魏母说完这些,想到苏雅刚为魏承逸填补了亏空,转眼间他又惹下新债,心里不禁有些难堪,一时不知如何启齿。
不待魏母开口,苏雅先发问道:“母亲是要谈大哥的事?”
魏母窘迫一笑:“你已经知晓了?你大哥这次是被人引诱赌博,输了不少钱,赌坊放言,若午时前不还清,就要废了他的手。”
讲到这里,魏母的眼眶泛红,显是对儿子心疼不已。
若他自己不愿意,谁能硬拽他去?
苏雅眼底藏着几分嘲讽:“母亲,我之前就说过,再有下次,我不会再管。大哥屡教不改,这次该让他吃些苦头。”
“你怎能如此狠心?”魏母气急:“那些人手段残忍,你大哥一旦落入他们手中,是要了我的老命啊!”
苏雅语调平和,却不失坚决:“不是我无情,实乃兄长一再犯错。此前我已言明,那将是最后一次出手相助,母亲若心有不忍,自当由您自行决断,我的钱财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
魏忆雪愤愤不平:“你既收了我二哥五百金,怎如今分毫银两也不愿伸出援手?”
苏雅眼神清冷,直视魏忆雪道:“银钱由你散尽,若你愿意将那些华服尽数送回云轩阁,那五百金自会归还于你。”
魏忆雪一时语塞,她自然不甘心交出那些衣物,脸颊憋得通红:“我看你是太过吝啬!一个商贾之女能嫁予我二哥堂堂状元郎,已是几世修来的福分,手持重金却对婆家如此计较,娶你何益!”
这话彻底激怒了苏雅,她站起身子,目光如刃看向魏忆雪,冷笑回应:“真是可笑之极,当初是谁欣然接受皇命赐婚?怎么转眼我就成了攀附之人!再说,这是我的陪嫁,三小姐莫非想让魏家背上贪图媳妇嫁妆的恶名不成?”
“今日之事我已阐明,上回即是最后一次插手,老太太若无他事,我便告辞了!”
言罢,苏雅未再多看魏母一眼,转身欲离。
“你站住!”关乎儿子,魏母不再伪装。
她猛然起身,怒指苏雅:“你这是把我气死!仗着陪嫁丰厚,就敢对我摆脸色!夫妻本为一体!楼儿即将得到皇上重用,承逸作为亲兄,你此次若不同情承逸,将来你的银子即便烂在库房,怕也是求人无门!”
苏雅侧首,声音冰冷:“我的银两即便是捐了、或是抛入河中听个响,也绝不用来讨好他人,此事老太太无需挂怀。”言毕,视线无意间掠过蒋璐璐。
蒋璐璐感受到苏雅的目光,眉宇间透着警惕,似是想起了何事,下意识护住腹部,退后一步。
这细微的动作自然被苏雅捕捉,她眸光微闪,这举动太过露骨。
难道蒋璐璐已与魏崇楼私定终身,甚至有孕在身?
苏雅嘴角的嘲讽之意更甚,魏崇楼尚在守丧期间,如若蒋璐璐真有身孕,那便是他守丧期间越礼的铁证!
此消息一旦泄露,魏崇楼的名声将功亏一篑!还想得到皇上的青睐?简直是妄想!
在江南置地养外室,又使其在守丧期内怀孕……
苏雅暗自庆幸自己未与这种寡廉鲜耻之人为伍,只觉厌恶。
收回视线,她带着侍女玲珑径直离去,留下桌上的魏府账簿与对牌钥匙。
魏母又急又恼,对着苏雅的背影咒骂:“哪有这般不孝的媳妇,分明是要气死我!”
魏忆雪则是一脸愤怒:“她父母皆商,纵然承蒙皇恩,也洗不去一身铜臭。嫁入我们书香门第的魏家,非但不知感恩,还反咬一口!压根配不上我哥哥!”
“待二哥归来,定要让他好好教训这个不敬长辈、扰乱家室的恶妇!”
长乐堂内,一片混乱。
回到云轩阁,主人和仆人的心情并未受影响,只是玲珑不久便匆匆进门报告:
“小姐,珍珠急急忙忙带着银两出门了。”
苏雅并不感到意外:“魏崇楼治水有功,自然有奖金,她手头宽裕也是自然。”
玲珑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悦:“他们真是让人倒胃口,明明有钱还向小姐讨,那位蒋姑娘可不是什么善茬。”
正说着曹操,曹操就到,玲珑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通报声:“夫人,蒋姑娘来访,此刻正在客厅等候您的接见。”
“她来有何贵干?”玲珑几乎是立刻皱起了眉头,满是反感。
“去了自会明白。”苏雅起身前往。
步入客厅时,仆人们已为蒋璐璐奉上热茶,只见她漫不经心地将茶盖搁在一旁,跷着二郎腿,端起茶杯豪饮。
苏雅从容落座,见她举止虽端庄,蒋璐璐眼中却闪过惯常的怜悯,她不解地问:
“你整日困在这个小院里,崇楼又不常来探望,难道你不感到孤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