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不教,父之责,修路练子本为善举,但看你养出的好儿子,弄成了何等荒唐的局面!”
皇帝的责备,字字如铁,让安王汗如雨下。
他连忙擦拭额头的汗水,保证道:“陛下放心,微臣已即刻派遣人手清理那些怪异之物,务必尽快恢复官道原貌。”
关于“水泥”,安王早知此名背后隐藏的祸端。
如今看来,顾峰实在是不成器,这所谓的创新非但未造福于民,反而险些酿成大祸。
皇帝的轻描淡写之中带着讽刺:“水泥?倒是挺应景的名字,比官道上的泥还要软弱无力,让马车寸步难行。”
这句话,让安王的脸上更加挂不住,他只能一次次赔罪,承诺回京后定亲自带顾峰面圣请罪,才勉强稳住了皇帝的怒火。
正当安王稍微松一口气,潘公公的出现却又让他的心悬了起来。
潘公公那欲言又止的样子,显然与安王府的麻烦息息相关。
皇帝的宽容似乎给了安王一丝希望,但紧接着潘公公的汇报却如同冷水浇头:“皇上,御林军检查时发现,原本湿滑的官道竟然开始硬化了。”
硬化,这个词如同晴天霹雳,让安王与皇帝同时陷入震惊之中。
硬化意味着什么?
是灾难还是转机?
“硬化,是说它变得坚硬无比?”
安王的语气中带着不敢置信,潘公公则谨慎地回应,表示自己的惊讶不亚于任何人,那明明柔软如豆腐的路,竟短时间内变成了坚不可摧之物。
这一变化,让原本看似简单的问题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安王心中暗叫不好,如果这硬化无法逆转,那条官道岂不是要彻底废弃?
损失之大,难以估量。
皇帝的耐心终于耗尽,一掌拍在桌上,怒意溢于言表:“立即将顾峰带来,我要亲自问个清楚,他到底用了什么妖术!”
那条官道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若不能解决,后续的交通如何维持?皇帝的命令如同号令,潘公公颤抖着退下执行。
留下安王,一人面对即将席卷而来的风暴,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因为他知道,此时任何辩解都显得苍白无力。
他所能做的,只有等待,等待一个或许可以扭转局面的机会。
而在遥远的安王府内,周侧妃悄悄解救了被囚禁的顾峰,母亲的心疼与责备交织成复杂的情感:“峰儿啊,你的冲动让事情变得更糟了。为何不先与你父王商议水泥之事?他对此一无所知,难怪会发那么大的火。”
周侧妃的语气里充满了对儿子不计后果行为的担忧与不满。
万一顾峰的实验真的出了大乱子,那将如何收拾残局?
“母妃,您总是太过忧虑,缺乏当机立断的魄力。”
顾峰轻轻摇头,语气里带着几分不以为意,“我已明确说明,这水泥之事全赖璐璐相助,若是父王问起此事的功绩,璐璐的那一份绝对不可抹去。”
周侧妃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如同冬日湖面初结的薄冰,脆弱且僵硬。
一股闷气憋在胸口,仿佛被重石压住,令她呼吸一窒。
这是何种孽缘,让女儿与魏崇楼之间上演了一出让人贻笑大方的闹剧,如今儿子又偏偏要与魏家那位遭遗弃的女子纠缠不清。
一旦这消息传扬出去,她的颜面何在?
更恐的是,那安王妃,那个阴毒妇人,得知此事必定笑得合不拢嘴,她的尊严将荡然无存。
此刻,周侧妃心中充满了冲动,恨不得当场揭开儿子的头颅,探究里面究竟装着怎样的混沌不明之物。
难道真是孕期之时,她饮食有误,导致儿子性情如此?
京城里那些名门千金哪一个不优秀,哪一个不是世家之后,为何自家的峰儿却独独对一位小小官员遗弃的女子视如珍宝?
“峰儿,这份成就对你如此宝贵,你居然甘愿与一个女子分享?”
周侧妃强自按捺,终是无法自制,心中的不满与埋怨如同潮水般涌向蒋璐璐。
“有何不可?”
顾峰挺直腰板,言辞坦然,“若非璐璐,我根本就不知道世间还有水泥这等奇物,关于它的知识全是璐璐传授于我,这份荣耀归她最是合适。这样一来,她也有理由堂堂正正地成为我们家的一分子。”
“你……你说什么?”
周侧妃瞪大了双眼,整个人仿佛被惊雷击中,摇摇欲坠,几近昏厥。
仅有的清醒只因她怀疑自己听错了,急需再听一遍,亲自确认。
这番话,荒唐得让她几乎不敢相信是从自己儿子口中说出的。
“母妃,您怎么了?”
顾峰耐心重复,眼中闪过一抹坚决。
以往,周侧妃插手他的情感,他虽无力为璐璐争取公允,也不敢公然违逆母意,与蒋璐璐站在一起。
但今时不同往日,如今有了实打实的功绩傍身,他再也不是那个处处受限于母妃,无法在父王面前展露头角的孩子了。
腰杆硬了起来,决定权也逐渐回到自己手中。
周侧妃闻此言,眼珠一翻,身子一软,险些栽倒在地。
多亏身边侍奉多年的亲信反应敏捷,一把扶住了她,才避免了尴尬的一幕发生。
众人慌乱地簇拥着她进入内室,又是呼喊,又是用指尖掐人中,她才缓缓回过神来。
“峰儿这才刚刚有点出息,你父王那边还没有任何表示,你若真的要和那女子有所牵扯,难保父王不对你另眼相待,到时候你的前途上恐怕又要多上一笔账了。”
周侧妃心中挂念的全是儿子的前程,对着身边的贴身心腹低声细语。
言语间流露出的焦虑与无可奈何,显而易见。
心腹偷偷瞥了一眼门外,见顾峰依旧坐在原地,未有离开之意,便压低了声音劝慰:“娘娘何必为这等小事烦忧?如今公子也算是在王爷面前露了脸,一个女子而已,影响不了大局。”
“她岂是一般的女子!”
周侧妃懊恼地说:“即便真是个普通官宦之家的小姐,若她这般顽固,故意与我作对,最多赐予她一个侧室的身份,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可她是谁?魏家不要的女人!这岂不是让咱们安王府蒙羞?若是被你父亲知晓,怕是又要写信斥责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