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来到县衙,此时天还有些黑,考场外已经站了有不少人。
有像王平一样家里人陪着来的,还有一些相识年长的三五成群站在一起,有讨论学问的,有小孩叽叽喳喳的,有家中长辈和夫子站在一旁淳淳叮嘱的。
路边还有几个早起的小贩卖着早点,不过也不敢靠近县衙,就远远着待在一旁吆喝,蒸笼里冒着白烟直上云霄。
等王平走近,很快就发现了甲班的几人,柳夫子也在其中,周墨轩和安青岚也看到了王平,正使劲招着手。
王平点点头,跟王老头说了一声,便跑了过去。
“老师!”
柳夫子笑着点点头,见人都来齐了,就对众人把需要的又重复了一遍。
积元县乃是上等县,文气不差,县衙门口学子也越来越多。
安青岚的父母也来了,小墨儿拉着夫妇俩的手雀跃蹦跶着,周家老太太的马车停放了在了一边,趁着时间还早,三人就互相带着其他两人,去自家长辈问好。
又等了一会儿,远边的天际线上露出一抹鱼肚白,金黄的霞光,铺设在了前往县衙的路上。
县衙大门打开,陆续有衙役出现,人群中声音越来越轻,直至听不见,有老吏带着书册出来,向身后的衙役点点头。
年轻衙役会意,往前迈出一步,手中的短棒一敲,铜锣声响。
“明启四年春,积元县,县试第一场,正式开始!”
“听到名字的,上前排队!”
很快,人群短暂的骚乱过后,全场便仿若落针可听,小孩子们被家里的大人捂住了嘴。
学子们也把县试准备好的用具,都背了起来。
老吏翻着报名簿,嘴里苍老的声音缓缓响起:
“大石村,王狗蛋,年十九……”
“在!”
“三岔河口村,石桥北,年二十三……”
“在!”
随着老吏一个个念出名字,陆续就有人排到了县衙门口,没一会周墨轩和安青岚的名字也被念了出来。
“王平,王家庄,年十……”
随着王平的名字被念出,立马引得一片惊呼,但大家都很紧张,很快就被抛之脑后了。
“平儿,莫要紧张,平时咋样就咋样。”
张氏捏着衣角,脸上有些担忧的道。
“平儿,好好考,等考上了,咱家给你摆个流水席,请他个三天三夜。”
王有发拍了拍王平的肩膀,笑着道。
王老头几人都没说话,不过眼里却写满了期盼热切。
王平点头笑着摆手告别,等转头时,就看到远处的街道上,赵老乞丐,张山峰,张天张地等人正遥遥看着自己。
等王平走到周墨轩几人身边,一行五人便依次将自己的考牌和文书递给了衙役。
这文书上写的是考生一些面貌特征,以及考生互相担保的人,还有考生的签字同意。
检查没有问题后,便把王平带到一旁麻布遮挡起来的地方,让王平脱下衣物,打开包袱,从鞋底到衣袍内衬一寸都没有放过,查的极严。
等检查身上没了问题,才仔细的检查起了王平随身携带的包袱。
王平包袱里的东西并不少,有砚台,有毛笔,有墨条,还有猪肉脯,装了盐水的竹筒,几颗红糖,挡风小木板,油纸伞。
进入考场以后,众人便安静的等待着,等所有考生来齐之后,卫中道便出现在堂上。
一番简单的训话,恩威并施,既说了科举作弊的恐怖后果,又描绘了一幅功成名就的宏伟蓝图,王平感觉身边考生的呼吸都粗重了起来。
之后,县里教渝带着众学子,焚香祭拜孔子圣画,三拜以后,便由衙役唱名,让众考生领取各自的号房。
两侧衙役带着水火棍,表情严肃,郑重以对,号房是一个小小的屋子,没有门脸,面对面成两排,不时有衙役往返巡查。
县衙虽每年主持县试,但这号房也只是,由开考的几天前,让负责的衙役清扫一下。
等王平领到自己的号牌,由专门负责的衙役领到对应号房。
号房不大,要是个子高一些,恐怕伸展腿脚都恐怕不便,号房里面,里面摆放着一高一低两个木板,抬起高处的木板,便可进入坐下答题。
王平观察了一下,也不知房顶有没有屋漏,用眼倒是瞧不出来,这木板之上还有灰尘,号房内的角落,还有蜘蛛安家,蚂蚁做穴。
跟老师和师兄们说的一样,这些衙役可能只是走了过场,应付了事,王平拿出准备好的麻布,沾了点水一擦,麻布倏然变黑起来。
又将木板桌子,木板凳子,全都擦干净以后,低头平视了一眼木板,见木板上还有些小坑,便有了警惕,一会儿答卷便要小心一些,可不能污了试卷。
想了想,为了不横生枝节,便又把檐角的蜘蛛网,给扫了个干净,小蜘蛛与王平大眼瞪小眼,看着这个不礼貌的人类,擅闯蛛宅,大搞破坏。
只好哀叹一声,叹息引狼入室,便又匆匆跑了个没影。
做完这些,王平坐在凳子上,满意的环视了一圈,才放下了心,笑着跟对面的年轻人点了点头。
那年轻人约摸和堂哥一样的年纪,穿着朴素,脸上显得有些紧张,见王平点头,便也强行挤出了一丝笑容。
两人对视过后,王平便闭目养神了起来,此时天色已是大亮,众多衙役便出现在了号房中间的过道上,众考生生怕触犯法条,便全都噤声起来。
没过多久,随着一声声锣鼓声的响起,县试便马上就要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