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神医,怎么样?”
客房里,寒清远正虚弱的半躺在床上,一脸难受的呻吟着,王有发擦着汗水,望着孙神医小声问道。
孙神医没有说话,把完脉自顾自又走到木桌旁,看了掌柜一眼,拿起水壶用手指在壶盖边抹了一圈,放在鼻边嗅了嗅,深深蹙起眉头,有些诧异的道:
“梦幽花粉....可是为什么有些石灰的气味?”
王平走到孙神医身边,抬头望着孙神医,拱拱手有些不解的道:
“孙神医,这梦幽花又是何物?清远这病到底该何解?”
孙神医低头看着王平:“梦幽花,生自西域极暑与极阴之地,有迷惑精气,伤人神智之用,若许剂量足够,让人变得痴傻也是足够!”
“老夫很好奇,你们到底究竟干了何事,何至于让人下如此毒手?”
王平怔怔的摇了摇头,然后猛然转身指着寒清远,对着孙神医说道:
“敢问神医,那清远怎么办?”
“还请您出手相救!”
王平弯腰拱手一躬到底,王有发几人也跟着拱手作揖。
“是啊神医,求您救救清远吧!”
“救救这孩子吧,神医!”
“神医啊,掌柜的我会跪下了,你就救救这位公子吧!”
孙神医起身将王平扶起:
“刚才你这催吐之法,疗效不错处置得当,这书生虽然现在身子有些虚弱,仅仅些许身体里残存的些许毒素,倒是成不得大碍!”
“待老夫给他开上一副,安神养脑之法,好好修养,等过上一段时日,再观后效吧!”
说罢,安青岚就取来了笔墨,孙神医又走到寒清远旁边,伸出三根手指搭在寒清远手腕上,捋着胡须再次复查起来。
客栈外面,一阵阵人马嘶鸣,等王平循声走出客房,就见周墨轩已经气冲冲的从木梯上跑了上来。
“王平,我已将此事告了三叔,官府定会给咱们一个交代的!”
科举作为大宣朝选拔人才的方式,从上到下各层府衙都是极其关注,听到府试之外有学子被投毒,作为庆州府通判的周家三爷,立刻就将此事报给了知府。
就连庆州府学政老大人,听到下人的禀报,也是满脸怒气。
“好端端的竟不思进取,在我州府之中做出此等我辍学之事,查,必须查!”
老大人横眉倒竖,也不顾家人阻拦,就披上一件单衣去了庆州府府衙。
府衙之中,知府卫知章听着衙役的禀报,眼中不自觉就想起了昨日,那坐在堂下青林县案首,似乎叫陈慕寒眼神里的不满。
他也是科举一路走过来的,其中的蝇营苟且之事也了然于胸,心里虽说有些猜疑,却也不好下定论。
这时,堂中有一道急促的身影走来,卫知章抬头一看,便见庆州府学政,也是自家老师匆匆赶来,刚一见面还不等自己开口,就听对方一脸愠色:
“科举场外考生出事一事,还请大人严查!”
……
月明星稀眠佳梦,府门衙役盘书生。
官廨旁边的三家客栈,都被知府衙门里的衙役给围了个水泄不通,尤其是青云客栈,掌柜哈着腰小心瞧着那水壶之上的粉末,被府衙仵作小心刮取收好。
客栈里好几盏油灯旁人影绰绰,的考生们虽有抱怨,可依旧一个个配合着书吏做着口供。
次日一早,便又要参加府试三场算学试,被登记在册的考生们,在这府试的几日内都不许从离开府城。
身旁的考生陆续走出去录状书,王有发在床边用小勺给寒清远喂着米汤,王平站在孙神医身后,看着孙神医在纸上写下一个个药名。
“人参”,“茯苓”,“酸枣仁”,“柏子仁”……
孙神医写完,小心核对一遍,用嘴轻轻吹了吹,就把方子交给了王平,王平顺手接过,不确定的又数了两遍上面所写的药材数目,皱眉疑惑问道:
“神医,这方子.....是不是少了几味药?”
“这么用,药性......真能够平衡好吗?”
孙神医闻言笑呵呵的,看向已经清醒不少的寒清远,抚须笑道:
“老夫虽不知这梦幽花散中为何会被人掺杂石灰粉,磨去了药性,但这样这位公子的身子,有了老夫这副方子,便会好的更快!”
“老夫家中世代行医,现在虽不负祖上荣光,但经过几代改良,这方子你放心用便是。”
忽的,孙神医就想起了县试之时,王平竟能脱口而出百合地黄汤,这次又言方子不合适,他突然来了试探的兴趣,便不动声色又笑道:
“小友,可知我这方子?”
方子为何?
王平听的出来孙神医口中的试探之语,自从上一次说出方子名,王平就知道眼前这白发苍苍的老神医,可能猜到了些什么。
可眼下再问,场景不同,人音依旧,王平看着孙神医的背影,又看着客房之中的王有发几人,沉思良久,在孙神医转身的一刹那,缓缓从口中吐出一口热气。
“天王补心丹!”
听到天王补心丹的名字,孙神医有些讶异,却是不动声色:“既然小友知道,那为何会说这方子有问题?”
“十四味药!”
“天王补心丹十四味药,这里只有十二位!”
孙神医淡然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慌乱,强压着挤出一丝干笑:
“呵呵,小友说笑了,天王补心丹一直就十二味药,小友说的十四味药又从何而来?”
王平摇摇头,第一次坦然着直视着孙神医深邃的眼睛,嘴里念念有词起来:
“补心丹用柏枣仁,
二冬生地竹当归,
三参桔梗朱砂味……”
“孙神医,你现在觉得呢?”
“这是?补心丹......歌诀?”
孙神医一愣,口中轻念,脸色的忐忑瞬间化作震惊,猛然抓住王平的胳膊,沉声道:
“这补心丹歌诀?你是从何处得来?”
“《千金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