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巴钻进地下室,略显狼狈,不禁粗口抱怨。
张豪傻笑着说,“我还以为你会直接冲上去跟他们硬刚呢!”
塞巴蔑视地盯着他,说:“我已经十几年没干过这种活了,不仅身体需要热身,脑子也是。”
“你要热一下你的脑子?”
“是让它活动活动好更冷静,最起码要适应这家伙的温度。”塞巴晃了晃手中的枪,是真家伙。
“92式。”张豪轻松认出了管家手中手枪的型号。
“挺懂的吗,用过?”塞巴问。
张豪犹豫了一下,摇头说:“没……”
“放心,即使你用过我也不会让你碰的。一会儿看着就好。”塞巴说。
“是,超人管家。那我们要干什么?”
塞巴严肃起来。“小子,我们的活可能有点多,也可能很危险。形势不是很乐观,绑匪们很生气,也就是说,那些孩子,包括咱们的大小姐都很危险。”
“有多危险?”张豪小心地问。
“危险是无法预知的,所以才叫危险。”塞巴说。
“貌似很有道理。”他似乎在矿井中听过类似的话。
“听着,小子,这次可不是玩笑,搞不好要出人命的。所以,听我的话,待在后面。”
“我可以掩护你。”张豪说。
塞巴狐疑地盯着张豪看了一会,最后说,“见机行事。”
塞巴和张豪有两种战略:一是靠他们自己拖延时间,二是找到绑匪们钻进来的地洞,让外面的护卫部队结束这一切。
塞巴也想到了每种战略中的战术。
但古语永远有道理,计划没有变化快。就在他们准备实施计划,却迎面撞上了一个不知从哪扇门里钻出来,可能是刚方便完,正准备提上拉链的绑匪。
那一瞬间,绑匪和塞巴都做出了最本能的反应,闷哼一声,立刻动作。
绑匪丝毫没有准备,惊吓过度,加上没什么正经的作战经验,所以没有第一时间掏向可以轻松取出的匕首,而是去抓固定紧的枪柄。
管家塞巴经验丰富,时刻握紧匕首。当他们相遇的刹那,立刻挥刃朝绑匪的手臂刺去,紧接着用另一只手捂住对方的嘴,阻止对方的应激惨叫,然后用难以想象一个六旬老人能够做出的敏捷有力的动作侧摔绑匪,骑上去,用匕首柄重击后者的脑部。
如果塞巴再年轻十岁,可能只用两下就能将绑匪击晕。但此刻,老人挥出三下仍没击晕绑匪。
反而绑匪虽然晕眩,但仍是伸出手阻拦他的行动,身下也猛地打挺试图挣脱。可能再过几秒,绑匪就会想起尖叫求助。
老人犹豫了一下,只好调转匕刃,咬牙准备朝下刺去。
就在这时,张豪突然出现在绑匪脑袋边,毫不犹豫将电击枪怼向绑匪的脖颈。
高电压的电击枪劈啪作响,只一下,绑匪便抽搐着晕厥过去。
“没事吧,塞巴?”张豪赶紧问。
“问我?倒不如问问这个倒霉的家伙,你要是再多电两秒,他就得上天堂了。”塞巴说。
“只能怪他真的倒霉。”张豪沉着声音说。
“别冲动,小子,别让愤怒冲昏了头脑。”塞巴找台阶说。
他没说出来的是,这个小子也太他丫莽了。一般一个这么大的小子看到两个成人战斗都会躲得远远的吧?他倒好,主动冲上来,动作没有任何慌张和多余,甚至比他还要果断。
塞巴苦笑,自己铮铮铁骨冲进来,提前说了一堆大话,结果呢,连动刀的勇气都没有……
塞巴试图站起来,结果却突然闷哼一声。如果不是他强咬着牙,那肯定是一声惨叫。
张豪还以为他受伤了,结果发现老管家扶着自己的腰,满头大汗,迈过了晕厥的绑匪,靠到了墙上。
“我的老腰!”塞巴苦叫一声。
张豪苦笑。“接下来怎么办?”他看着一动不动的绑匪问。
塞巴看着这由意外引起的结果,心想,这次蝴蝶扇动的翅膀不知会引发多少问题,也许怎么处理这个昏迷的绑匪反而是小事了。
绑匪们什么时候会发现他们的一个同伴失踪了?知道后他们会做出什么应激反应……
祸不单行,绑匪身上的对讲机突然响了。
这一刻,仿佛有一堵冰墙从天而降,突然砸在他们之间,汩汩冷气随着对讲机中如干冰摩擦般的嘈杂声响蔓延开来。
一老一小盯着对方,不敢言语。但有时,绝境与实势的逼迫往往能催生出许多意料之外的想法和智慧。
塞巴突然萌生了一个想法。“快联系周一山,小子!”他立刻喊着。
在这关键紧急时刻,张豪也没问为什么,立刻联系了周一山。
“周先生。”得到回应后,塞巴赶紧说,“我想咱们可以合作一次了。”
“合作?”
“没错,我想拖延他们的行动,而你要找到内应。现在,我这里有个一举两得的办法。”
周一山侧耳恭听。
回到房间后,他立刻实施了塞巴的计划。
计划就是,他要当着所有监护人的面,将塞巴潜入的消息泄露出去。不需要演戏,不需要故作慌张,周一山只需要用现在最正常的表情就够了。
在一片震惊和不解中,周一山潜心等待着。很快,有两个嫌疑人露出了马脚。
一个借故说去上厕所,一个被房间内的摄像头瞧到正在悄悄的发送短信。
监视着他们的两波人同时动手,几名保安控制住了上厕所的男人,周一山则第一时间抢过了那个悄悄发短信的人的手机。
结果是,情急上厕所的家长只是真的因为太过紧张,而那名悄悄发短信的男人才是真正的内应。
当内应被揭穿时,试图逃跑,不过可能是出于机警的本能,一屋子人蜂拥而起一下子把他给按住了。
不过周一山没大张旗鼓的宣扬他就是内应,而是找了一个借口将男人单独带进了他的办公室。
办公室内,凶悍的保安和一脸恶相的周管家在等着他。内应跪地求饶,泣不成声,但他得到的回应却只有冰冷的沉默。
周一山接到了等待已久的电话,是来自绑匪的。对方非常愤怒,威胁要在抓到那个潜入者之后,就会立刻惩罚他的女儿。
周一山强忍着没崩溃,挂断电话,看着跪在地上颤抖的内应。他认识他,甚至可以说很熟络,他们多年前曾一起喝过酒,做过买卖,在几次酒席上共桌聊天。
但物是人非,此人的变化他根本就认不出来了。曾经印象中敦厚老实的那张脸如今已经变得阴险狡诈。
周一山终于开口问,“为什么?”
那张憔悴恐惧的脸缓缓抬了起来,惊惧的眼神只看了一眼周一山,就又移开了。
内应说他自己投资失败破产,之后放了高利贷去赌博,赌的血本无归,倾家荡产,所以妒由心生,然后又受人胁迫,才心生邪念。
他说绑匪给他的条件太过诱惑,只需要提供一些简单的信息,便可以得到丰厚的利润,避免家破人亡……
虽然男人将自己说得如此悲惨,但在场却没有任何人施以同情。
因为当一个人将自己的痛苦通过某种方式转嫁到他人身上时,便失去了被同情的资本,尤其是以孩子的安全作为代价时。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们也无需再跟他过多废话。
“等着法律的制裁吧。”周一山最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