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月清秀的脸庞攀上惊异。
黎知音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心里很烦躁,杀意也毫不遮掩。
她就是觉得宿月是敌人。
说不出为什么,可能是因为她这一头红发。
宿月似乎也有些畏惧,紧绷着与她对视,但很快,宿月释然一笑,将手枪塞在她掌心。
黎知音不明所以,宿月屈膝跪地,扬起下巴,等她处决。
她身上的杀意稍微收敛。
可能是她刚手术完有些暴躁的缘故。
她这身体一直都不太好,只能像个破铜烂铁不断修复。
修补义体会降低她的人性值,所以才会导致她有杀意。
她把枪藏枕头底下:“起来,有空的时候把头发染了,我看到你这一头红发就烦。”
宿月身体抖了抖,低着头不看她:“好的小姐。”
她靠上床,打开手机,无数信息涌入她的手机。
全都是陌生号码。
「你他妈把黎知音弄哪去了?!黎知音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他妈就杀了你!!!!」
「开机啊废物!!!!」
她皱了皱眉,刚想问黎知音是谁,手机就接到了一个电话。
是陌生号码。
她挂断了。
对方锲而不舍地又打了进来。
她接通,还没等说话,很熟悉的声音像爆竹一样噼里啪啦响起——
“楼念,黎知音呢?!”
黎知音:“……”
那人见她不回答,继续追问:“你最好跟我说我的女朋友在你身边,不然我他妈亲自过去崩了你!!”
这声音很耳熟,生龙活虎,非常有活力。
听得她暴躁的感觉消散不少,从脑袋里调取有关于这个声音的资料。
“你是……颜觉夏吗?”
颜觉夏沉默半晌,不确定地问:“知音?”
她揶揄回答:“不,我是楼念,你怎么连你自己女朋友的声音都听不出来?”
颜觉夏沉默片刻,又爆发了:“你这人说话腔调怎么这么像知音?!你膈应我呢吗?你到底指派她去做什么任务了?!”
她眉心紧锁,被他吵的头疼。
她对黎知音这个人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也回答不上来。
大概是记忆模块受损的缘故。
她把手机递给宿月:“你来解释。”
宿月颔首,恭敬道:“颜少爷,黎小姐已经回去了,因为我们还没等到地方,我们小姐突发昏迷,没有办法继续委托,黎小姐就下了车,我就带着我们家小姐来做手术了。”
顿了顿,宿月礼貌询问:“怎么?黎小姐没有回去吗?”
电话那边静默半晌,颜觉夏更炸了!
他噼里啪啦地把的脏话全都甩出来,亲切地问候她和宿月的祖宗十八代。
不愧是个漂亮的男孩子,说起话来鸟语花香的。
最后他甩下一句:“你他妈给我等着!”
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宿月眉心紧锁,脸都被骂青了。
她倒是觉得好玩:“我记忆里,颜觉夏是个很娇气的男孩子,跟谁都爱搭不理的,没想到谈恋爱了。”
宿月苦涩地扯了扯嘴角:“是啊,我还以为黎知音跟他们只是朋友关系,没想到她有男朋友,而且还是颜觉夏。”
黎知音好奇:“那黎知音到底去哪了?”
宿月低头不看她:“我也不知道,您请她帮您偷个东西,但您在路上突然昏厥,我怕您有生命危险,所以紧急给您送医院来了,压根就没顾及黎知音。”
她眉心几乎都能夹死一头苍蝇,懊悔道:“要是黎知音失踪,颜觉夏找不到她,他一定会来找您麻烦的。”
“你急什么?”黎知音从床上下来:“颜觉夏不可能嚣张到明面跟我对抗。”
她走到床边,望着窗外的瓢泼大雨:“就算我是个废物,我也是楼家五小姐,谁见了我不得给我几分薄面?”
忽然,天空传来警笛声,似乎是浮空车即将登陆的声音。
黎知音放眼望去,惊见天空飞来三辆浮空车。
黑压压的浮空车像飞来的UFo,神秘感和压迫感拉满。
黎知音震惊看着那黑漆漆的浮空车停在门口,铁门打开,一个金发少年撑着伞,跟几个少年大步走了出来。
七个人杀气腾腾地冲进医院。
另外一辆浮空车走下来三个人。
一人没有撑伞,大步流星冲进雨中。
另一人更眼熟,是萧承,伞也来不及撑。
另一人撑着手杖,一瘸一拐地跟在后面。
黎知音愣了,再扭头看向另一辆浮空车。
萧玦从车上下来,目光锐利地与窗边的她四目相对。
……
什么玩意儿?
除了颜觉夏和迟野那些人之外,防暴队队长萧玦竟然也来了,还有地下城城主苏闻礼!
怎么这么多重量级别的人物?!
黎知音看向同样诧异的宿月:“咱俩是捅了个马蜂窝吗?!”
她病房的门被人一脚踹开。
宿月挡在她面前想保护她,却被一股重力狠狠掷到墙上,咣当倒地!
熟悉的,清冽的香气混合着雨气扑鼻而来。
湿润感让她呼吸一滞,鬼使神差地冒出了一个奇怪的画面。
狭窄的空间内,她脸紧紧贴着玻璃,呵出一团又一团的雾气。
金发少年灼热的呼吸落在她耳后,虔诚又痴迷地跟她表白:“我要把我的一切都给你……”
黎知音赶紧晃晃脑袋!
怎么回事,她保镖都让人拍墙上了,她这个时候竟然走神做起与自己无关的春梦来了?!
有病吧她?!
她还来不及唾弃自己,眉心就被一杆枪抵住。
黎知音脸一沉,顺着枪口看向源头。
迟野脸色苍白,面无表情地望着她:“黎知音在哪?”
她呼吸一滞,看着迟野眼中滔天的杀意,忽然有种很奇异的愉悦。
他们都醒了。
太好了。
黎知音又晃晃脑袋。
她怎么又放心起别人家的男人来了?!
她很真诚:“我不知道。”
颜觉夏炸了,声线高涨得像劈下来的刀,像是要把她剁碎——
“你不知道?!黎知音就是被你雇佣的,她账户上有你给她转的五十亿!虽然不是你本人转的,但你是用了国外的账户转给她的,不然她能跟你走吗?!”
黎知音歪了歪头,搜罗了满脑子关于黎知音的资料,答案是零。
这些人都是来找她要说法的,他们人多势众,她刚做完手术,还是个四强制升七的废物,不能硬碰硬。
她熟练地露出狗狗眼:“我真的不知道,我的记忆模块受损了,你不信问医生啊。”
黎知音其实很生气。
什么东西跟她大呼小叫的。
真想把他拍墙上,拧他胳膊,踹他膝窝让他跪地上,让他那双水蓝色的眼睛荡着水光,哼哼唧唧地哭着求她。
……
这种违和感又来了。
因为记忆里,她一直都是被人欺辱,倒杯水都倒不稳的废柴。
但现在她的身体在叫嚣,有种「老子就是全天下第一」的猖狂感。
她感觉头疼。
这种身子不是身子,头不是头的感觉太奇怪了。
气氛再次变得焦灼起来。
对面的男人们将她包围成一圈,好像要将她生吞活剥。
一道轻佻的少年音在门外响起:“你们在对我姐做什么?”
黎知音和他们一起看向声源。
少年染着一头红发,像一团炙热的火:“就算楼念是我们楼家最差的废物,你们也不能这么欺负她吧?”
他视线落在黎知音身上,对她招了招手:“滚过来,废物,我保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