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这里有三个人!”陈由大声指挥,士兵闻言小跑过来,听令齐心协力将覆在三人身上的厚雪、木头清理掉。
“陈副营,这个人好像昏迷了,头上有伤!”
陈由听言,立马跑上前去一同抢救,“快将他拖出来!”
少顷,在众人的努力下,这个三十多岁昏迷的汉子被救了出来,陈由一探鼻息,极为微弱,但尚有一救,便转头大喊,“大夫,有没有大夫?”
“陈副营,有三位大夫在村东头,那里还搭了帐篷!”
“快送去!你们继续救人!”话落各人继续抢险。
他与另一个士兵将人用担架抬到村东头帐篷时,看到了一个令他意想不到的人,“姑娘?诸葛大夫,你们怎会在此?”营长不是给送信回家了吗,不会没收到吧。
帐篷内躺着七八个伤者,都是刚刚送来的,由周清月师徒与章大夫三人处理。
诸葛济见他抬着伤者还在愣神,斥道,“先别说话,将人抬上来!”陈由紧忙将人送到空置的床榻上。
周清月只看了一眼便无暇顾及他了,转头开始着手检查伤患,“师父,脉息微弱,体温过低,头上有伤,位于右侧……”
陈由见状并没有久留,也先与士兵下去继续抢险救灾了。
诸葛济一边给其他伤者处理伤口,一边与周清月说道,“清月先处理头上的伤口,应是被砸晕的……”
“是。”
时过境迁,星离月会,很快便夜幕降临了,芦头村里火炬四起,橙黄的火光随着凛冽的冷风闪烁不明,屡次想要熄火泯光。
但救灾依旧在继续,幸而在大家的努力下,直至后半夜时,大部分伤员已经被救了出来,数目也是达到了惊人的地步,共计四十人。
陈由从村长那里了解到村子共计一百八十九人,自己逃出来的有一百三十五人,而被雪深埋的还有十四人。
尽管大家已然困乏饥饿非常,但还是一直坚持与阎王抢人,与老天抢运。
风雪渐息,日出东方,雪后初霁终到来,保和村上,沈星乔正与保和村的村长清点伤者数目。
村长年约六十,须发皆白,双目浑浊,他颤着手眼下垂泪,万分感激道,“军爷,老朽不知如何感谢你们,救我一村老少乡亲的性命!”话落就要跪下来。
沈星乔眼疾手快将他搀扶起来,“村长不用如此重礼,保和村的百姓也是大齐的百姓,更是我们北阳的百姓,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村长看着眼前一夜未休的少年郎,心中踊跃起来的感动,和嘴上翕张想说而未说的许多话语,都化成了一句,“军爷,休息一下吧,你与我们一同挖雪救人,快十个时辰没有休息了。”
闻言,沈星乔心中生起熨帖,她轻笑道,“多谢村长爷爷关心,但爷爷年事高,我送您先去休息吧!”
听她换了称呼,村长心中高兴,慈祥地笑了笑,“欸好!”
及至将人送回临时搭建的帐篷后,她便告辞了,“村长爷爷,若是乡亲们有需要,你便与他说,他能处理。”她指着她身侧的一个士兵说道。
村长站起身问道,“郎君这是去哪里?”
“保和村这边的灾情已经得到了控制,我还需要去其他村子看一看,告辞,爷爷保重身体!”话落牵过士兵递来的缰绳,翻身上马,挥手离去。
她先到的第一站是离保和村最近的桃花村,“国安,村子情况如何?”
“已经处理好了,这是名单,伤者三十,死者十五,财物损耗不可计量。”
沈星乔闻言,心情低落,“好,你安排好临时帐篷的保暖和吃食问题,小心勿要激起民变。”
“明白,营长放一万个心!”罗国安拍了拍胸脯保证道。
事毕,她又骑马到另外六个村子查看,及至到最后一战——芦头村时,已经过了午时。
陈由听兵士来报,营长跑过来了,他小跑去迎接,“营长你怎么来了?”
“过来查看一下,顺便清点数目。”眼神落在陈由身上,不过一瞬便移开了,然后到处乱瞟。
见状,陈由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是清点好的单子,然后周姑娘也在这个村子里!”
闻言,沈星乔疲累的心神得了慰藉,接过他手上的单子一看,心中的暖意更是非常。
此次救灾她也知道全城大夫都出来了,但能在永安遇到也是有机率的,“清月来芦头村了,如此说诸葛大夫也在?”
“是,目下都在临时帐篷里休息,我带营长去!”沈星乔颔首,跟了上去。
及至帐篷内时,除了伤员外,还有一些孩子在休息,有个孩子看见陈由时起身感谢,每次都搞得陈由不好意思接受孩子们的谢意。
陈由弯下腰拍了拍他的脑袋,“好,娃娃好好休息哈!”那孩子乖乖躺回榻子上。
“营长,姑娘就在那里!”陈由指着帐篷最里面的榻子说道。
她点点头,便让他也下去休息了,然后轻手轻脚走近周清月,少女只一人侧躺在榻子上,自医馆开业那晚后,她便一直躲着她,已经二十多日不见了。
她蹲下细看,只见少女秀眉微蹙,她抬手轻抚,不过一瞬,那双明眸便睁开了,迷茫、疑惑,还有一丝惧怕,似极了两年前的模样。
她心下即时生出了酸涩,抬手轻抚在她的脑袋上,低声柔语道,“清月,是我过来了。”
周清月抚上她在头上的手掌,炽热、温暖,一切都是真实的,
她的神思逐渐回笼,撑起身子抱住她的脖颈,埋在她颈窝边蹭了蹭,“你怎么过来了?”声音沉闷。
委屈、悲恸的情绪骤然涌上心头,这两日在村子里所看见的景象,总令她不自觉便想起屠村的惨象,恐惧在接近她的那一瞬有了落地的感觉。
沈星乔手掌轻抚她颤动的脊背,不忍推开她,“褚将军派我来救灾,刚从上河村过来。”话落抱着她坐在榻子上。
刚准备松手放开,便听她委屈的话语在耳边追责,“这二十多天你都在忙什么,一直不回家?”
闻言,她心下一惊,扯了个谎道,“我……军中有事,褚将军让我少出军营。”
无论如何也不能把那夜的事情说出来,清月显然是酒后吐真言,过去她以为清月只是对她过于依赖才如此,却不曾想她的心思就是自己。
这让她如何向周叔周婶交代?是她勾走了他们女儿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