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和十一年·八月二十八日,上午巳时,骄阳益盛,万里无云,微风习习,正是秋高气爽之时,整整回师行军一月有七日的征北军终于回到了肃阳地界。
此刻城西雍成门前,太子秦辅明身穿玄色朝服肃然在前,此刻他目光灼灼盯着肃山的方向看,满是期待,身侧是身穿赤色蟒袍的晋南王秦辅昕,此间眸色淡淡。
两人身后是列队两侧的文武百官,清一色的正红暗纹官袍随风卷伏,众人情态或兴奋,或激动,或怪异,或凝重,众情皆有之。
良久,谢晖领着一众将士出现在众人眼前,身后红黑旌旗巍然林立,飘然由风,将士踏步凛然有势、井然有序,这支久经沙场的队伍终于班师回朝了。
当然这只是前军将领的队伍,事实上六万大军进入肃阳地界后,谢晖便遵宁和帝的旨意传令全军驻扎肃山大营,自己率领一千将士入城。
这时,秦辅明身旁手执拂尘的贴身太监顾长福欢喜大喊,“殿下殿下,那不是谢侯爷的帅旗吗?大军到了!”
秦辅明自然将之收入眼内,藏在美髯长须下的嘴巴欲要勾起,当即挥手示意,“开始!”闻令,顾长福连忙吩咐凯旋仪吹号擂鼓,奏乐以迎大军凯旋。
少顷,谢晖与沈星乔及一众属将勒马来到百米前,众人下马卸甲落剑,随即抱盔在侧,整齐向秦辅明走去,至其身前单膝跪下。
谢晖恭敬行礼,“臣征北大将军,武忠侯谢晖率众将参见太子殿下,殿下千秋金安,万福康顺,参见晋南王殿下,殿下福顺安康。”身后众人随他一同行礼。
秦辅明大步上前将其搀扶而起,“谢卿请起,众将士平身,大军一路跋涉,甚是辛劳,谢卿与众将士先入城歇息,宫中已备好凯旋接风宴,今晚不醉无归!”
谢晖拱手恭敬谢过,“臣等谢过殿下。”
话落后又与众人攀谈好一会才入城,彼时城内百姓早已打听清楚大军回师的必经之路,早早地在路边两侧等候,热情欢迎大军凯旋。
众人回身上马,勒绳挥鞭往城内而去,沈星乔听得谢晖交代,一直跟在他的身后观摩学习各种礼仪,为适应肃阳做好各种准备。
先入的是外城,此处是平常百姓主要居住和生活的地方,因此肃阳的百万人口六成以上分布在外城,三教九流鱼龙混杂,秩序更乱。
兜转间过了元成门才算进入内城,与外城的市井热闹不同,内城更为繁华精致,作为初次进城的“乡巴佬”罗国安,一瞬双目便让内城景象吸引。
内城横街竖巷分布,之于外城,内城确实更为整洁有序,街道两侧更是林立着精雕细刻的楼阁,两侧欢迎的百姓情态兴奋,热烈非常。
少顷,大军拐角转弯,蓦然一座阁楼巍然立于众将士眼前,正是天下第一楼,楼高数丈有余,远观高耸入云,近看庞然大物,气势非凡。
罗国安见状,兴奋与沈星乔分享,“兴桥,你看那阁楼,唤作天下第一楼,我方才数了数,竟足有九层之高,难怪叫着等名字。”
沈星乔星眸扫视四周景物行人,闻声笑着附和,“罗大哥许久不似这般开怀了,届时若是得闲,便带着嫂子和无恙逛一逛才是。”
“有理有理,兴桥此言深得我心,回头空暇下来,便与你嫂子和无恙好好将这京城逛一逛,如此才不算白来这繁华帝都,也不知你嫂子和清月妹子她们如何了。”
“她们虽先于我们入城,但行李不少,想来还在安置。”
正如她所想,周清月与文萧领着沈罗两家车队自城西进城后,便随着顾晟的指引直接来到了城西惠风巷的安北将军府。
金淑芬站在漆金敕造的安北将军匾额之下,肃穆而精致的装修让她又是一番感叹,她靠在周清月耳边不断低声感慨。
“清月,这般宅邸得多少银两才能买下?”旁侧抱着无恙的文萧也满脸好奇。
只见清月竖起三根手指,她疑问出口,“三千两?”她轻抚胸口,舒了口气,三千两攒一攒还是能买下的。
不曾想转瞬便听诸葛济说道,“淑芬猜错了,是三万两!”
周清月看着金淑芬和文萧二人瞠目结舌的表情,摇头好笑,“咱们先进府吧。”随即领着众人和仆役丫鬟进府。
与北阳一样,在肃阳的这座安北将军府亦是太子亲赐,但不同的是,虽说此处也是四进,但规模之于北阳要小上一些,毕竟京城人多地少,寸土寸金。
能得如此府邸,属实不易,毕竟单凭沈星乔这二品年俸千两,尚需不吃不喝的努力下,起码也需三十年才能买得起,
更遑论这府邸在惠风巷,四处全是权贵高官住所,方才三万两还是周清月向顾晟旁敲侧击得出的大概房价,真实价格只会更贵。
少顷,周清月与众人进府后,便见府内丹楹刻桷、玉砌雕阑,到处是雕梁画栋,华丽庄重,一时心生感慨,瞬然对太子良好感观加倍。
她与金淑芬一行人在府内参观时,顾管家正和府中陈管事交接,少顷他来到她身前,“少主,府内陈管事已然派人修整打理过,目下便可入住。”
她收回打量的目光,微微颔首,“好,辛苦顾管家,替我谢过陈管事。”
“都是小的们应该做的。”顾晟顿了一下又继续说,“照常例,凯旋大军会随陛下及一众文武大臣到太社和太庙告奠天地祖宗,而后才能回来。”
“将军现下应该与大军一同入城了,下午申时前便能结束。酉时后,将军便需到宫内参加接风宴,应该戌时正回府。”
闻言,周清月一时有些心疼沈星乔了,一样是赶路,她们尚能休息,但她还得参加凯旋礼和接风宴,叹息道,“好,我明白了,多谢顾管家相告,兄长若是回来,便通报与我。”
”小的领命。“
众人一路跋涉,舟车劳顿也无心思再参观,匆忙吃过午饭,洗漱过后便去休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