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城前线指挥部。
“这次妖族斥候的行动，有问题。”
“在狩猎场开战，对双方都没有好处。”
“妖族失去了一条渗透的路线，我们也失去了接收难民的渠道。”
“总不能，就为了干掉一支小小的巡逻队吧？”
王锡龙看着手上的报告，眉头紧蹙，“这几天把警戒等级提高到黄色，同时加派两队斥候，务必搞清楚妖族在搞什么名堂。”
看着会议室里的众人，王锡龙说道。
属下们领下命令，点头，起身，离席。
井井有条。
“云轩，这次‘狩猎场’的事，你怎么看？”王锡龙开完会，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看着默默泡茶的学生询问道。
“难民的移动速度比不了骑兵，要让我们检测到妖力，并且发出撤退信号的同时，接触到那十几个难民，肯定是经过周密计划的。”
“如果只是为了对付一支普通的巡逻小队，我想不到，这么大费周章有什么收益...”
“但是...”
“如果这支小队的成员，是近十年来，军校最强的一届新生，那就不一样了。”
李云轩给老师斟满了茶水。
用的海碗。
王锡龙端起茶水一饮而尽，和学生相视一眼，几乎同时开口说道。
“有内鬼...”
......
病房里，阵阵肉香弥漫。
关山捧着盒饭，却没有动筷子，他坐在了孟拓的病床边，有些疑惑的开口，“队长，那些难民...”
“真的可以回归人类社会吗？”
孟拓一愣，喉咙上下一骨碌，咽下了口中的饭菜。
“你也看出来了？”
病房里的所有人，全都望向了孟拓和关山，有些没有明白，他们这对话的意义。
难民也是人啊，不是只要找出潜伏的妖族，就可以了吗？
“我参与了斩妖司的身份核实，那种程度的询问，根本没办法准确的分辨出人群里的妖族。”
“队长你说过，有一种擅长伪装的妖族，连妖力探测器都无法分辨，那斩妖司要怎么区别难民和妖族？”
关山夹起一块肥肉，往嘴里塞去。
他答应师姐了，出门在外，一定要好好吃饭，哪怕现在完全没有心情，也一样要强迫自己吃下。
“那种无法分辨的妖族，斩妖司将其称为‘半妖’，它们和人族完全没有任何区别，只要没有唤醒妖性，就算活到老死，也和常人无异。”
“甚至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妖族。但是，一旦在特定的情况下，被人唤醒，就会陷入不可逆的妖化。”
“想象一下吧，那些半妖，进入人类社会，能造成多大的伤亡...”
众人的脸色全都凝重了起来，妖族比他们想象中，要阴险狡诈的多。
“斩妖司有专门划出一块区域，供那些难民临时居住，等他们通过了造化局的全面检测，就可以离开。”
“只不过，他们都必须在斩妖司的监视下工作和生活，行动范围也会受到极大的限制，想要完全像个普通人一样生活。”
“已经...”
“不可能了...”
孟拓的神情一黯，他亲手带回的难民，至少有上千人了，对于这种事情，虽然心中不忍，却也无可奈何。
梁雨欣一下子就急了。
“那和坐牢有什么区别？”
“他们辛辛苦苦从酆都城逃了回来，结果还要被当成犯人一样对待，这公平吗？”
她生在猎人公会，自小就热衷于追求自由，完全没办法接受这种做法。
关山等人的脸色，也都变的极不好看。
孟拓深吸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的说道，“没办法，这是妖族的阳谋。”
“酆都城究竟还有多少幸存的人类，根本没人知道。”
“现在只有几千人，如果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数字，变成了几万人，甚至十几万人。”
“到时候，才是真正烫手山芋。”
“既不能杀，也不能放，只能让这颗雷，越埋越深，越埋越大...”
关山忽然想起了那个抱着陶罐的女孩，唐宝...
“就没有一点办法，可以揪出那些潜伏的妖族吗？”关山不甘心的问道。
“造化局一直都在努力，也许不久的将来，就会有技术的突破。”
“但是现如今的局势下，我们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病房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每个人的心中，都像被压了一颗巨石，只觉得闷闷的，没法开心起来。
......
黎明城外。
一辆高大的黑色越野车安静的停在了路边。
在它的身后，还紧紧的跟随着数辆改装过的卡车，内部结构不像是运输货物的，倒像是运送某种武器的。
“我交代的话，都和杨朝说好了吗？”杨光旭坐在越野车的后座，望着窗外飞快倒退的风景问道。
“已经和杨朝少爷说过了，他是个聪明的孩子，肯定可以理解阁主的意思。”刘标恭敬的说道。
“恩。”杨光旭的脸色黑的吓人。
刘标有些担忧的望了望身后的货车，思考了良久，虽然明知老板这时候情绪很糟糕，可出于心腹的立场，他还是忍不住开口说道。
“老板，如果这批货真由我们的手上运出去了，我们就等于把身家性命，全部都交到别人的手上了。”
“想要活命，就只能仰人鼻息了...”
车内一下子沉默了下来。
良久过后。
杨光旭认真的看着刘标开口道，“老刘，你觉得我，比起两位关老阁主，实力如何？能力如何？”
“阁主你的能力，绝对是聚宝阁历任阁主中最强的，不然我也不会早早的投奔阁主，但是非要说实力的话，你才刚上位不久，确实...”
“还有一点差距。”刘标知道杨光旭不是那种听不进真话的人，实事求是的说道。
杨光旭点了点头，幽幽开口道，“两个老阁主的结局，你也看到了，不是吗？”
“纵使聚宝阁家财万贯，富可敌国，又如何呢？”
“终究只是一群凡人而已，随便一个尊者，就可以杀入聚宝阁，改朝换代。”
“斩妖司根本不在乎聚宝阁到底姓关，还是姓杨。”
“只要这条狗，乖乖听话就行了...”
刘标的眼神一下子就暗淡了下去，他知道，老板说的，都是对的。
凡人，对于这个世界的影响，实在是太小太小了。
“记住了，老刘...”
“是共生会选择了我，而不是我选择了共生会...”
“从他们找到我的那天起，就没有给我准备，拒绝的选项...”
杨光旭的声音有些无力，就像他的命运一样...
一生皆由命，半点不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