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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殿下。”

伴随岁月历练越发稳重沉着的桐君,见到面前那个捧着书册的六七岁女童,忙躬身行礼,脸上还带着慈爱的笑意。

“桐君姑姑。”

被唤作太子的女童点了点头给桐君回礼,而后有些期待问道。

“孤新写了一篇字,想要拿给母亲看,母亲如今可用空?”

桐君温柔笑一笑,弯腰低声道。

“陛下正在和元相商议漠北郡今年的赋税,不过已经到了尾声了,容小臣去通传一声,殿下略等片刻。”

“多谢桐君姑姑。”

小太子认真点了点头,而后珍重捧着书册等着殿内的消息。

桐君很快便出来了,笑眯眯带着小太子往内殿走去。

殿内的龙椅上端坐着一个一身玄袍的女子,她衣着素简,只静静坐在那儿,却仿若一尊巍峨不动的山,带起凛然的山风。

而在殿内,还站着一位一身紫色圆领袍衫的年轻女子,正是如今官拜宰相的当朝天子第一心腹,元颖元相。

“母亲金安。”

小太子乖顺跪下行礼。

“起来吧。到母亲身边来,羲姮。”

宣明曜略带倦色的面庞上多了一丝柔软。

这是她的女儿,大雍的皇太子,宣羲姮。

如日之升,如月之恒,这便是宣明曜对她的美好寄望。

“元相。”

路过元颖的时候,宣羲姮朝着元颖乖巧点头以作问好,元颖也笑弯了双眼,恭敬行礼回道。

“太子安好。”

“手里拿着什么。”

宣明曜招了招手,让小羲姮坐在了龙椅上,坐在了自己的身边,而后从她手中接过那本书册。

“儿臣去崇贤馆读书,看到了母亲当年在崇贤馆时所写的策论,母亲好厉害,写的许多东西儿臣怎么也想不到。所以,儿臣将母亲当年的策论整理抄录了一份,希望自己能够快些学会母亲的一半聪慧,将来有一日也能够变得如此厉害。”

年初之时,宣羲姮便去了崇贤馆读书。

当然,她和宣明曜当年的情景不同,如今后宫只她一位皇女,甫一出生便册立为太子,这些年来陛下更是没有再诞育新的子嗣的打算,她这个储君之位可谓稳如泰山。

而且,宣明曜也和宣钧不同,她为自己这唯一的女儿配齐了东宫属臣,傅遥光这位天子近臣如今便是太子太傅,元大将军的二女元蓁为太子伴读,无论文武,圣上都为其配备了最好的一切。

而宣羲姮也未曾辜负宣明曜的期望。

她聪慧、坚韧,在所有人期盼的目光中,茁壮而健康的成长着。

“你不必成为朕的模样。羲姮,你只是你,你是大雍的太子,未来当承担天下万民的期许。母亲这一生,或许许多事,也未曾做到尽善尽美,但你有机会做得更好。你可以学习任何人,但别成为任何人。”

宣明曜摸了摸羲姮的额头,轻声道。

“母亲就是最好的。”

宣羲姮有些不高兴了。

在她眼中,母亲就是这天下最最好的存在。

她是亘古未有的第一位女帝,因为她的存在,如今大雍的女子有了越来越多鲜活的活法。

在自己未出生之时,母亲力排众议定下了男女同场科举的规矩,只以才学论高低。

朝臣们提议特设女子科举,却被母亲一口拒绝。

“天下男女,或许在力量之上因男女之分而有所差距,但才学又岂以男女论高低?科举场上,有才之人当拔得头魁,无论男女,自当入朝为官,为民尽力。”

至于朝臣们所纠结的男女同场有违男女授受不亲的礼教,母亲更是嗤之以鼻。

“若是连参与科举的学子们都抱有如此陈腐之偏见,认为女子的清白是如此评断的,那才是真正的可笑至极了。朕便将话放在这儿,若有哪地传出此等偏颇之言论,朕必会让太平司一查到底。朕的朝堂之上,唯一能够决定你们官位高低的,便是能力。若是有人敢和朕对着干,朕不介意瞧瞧,这到底是哪里来的硬骨头?”

这一番话落下,满朝文武没有一个人敢反对。

因为,他们早已清楚地认识到,当今圣上不同于先帝,她的手腕和心肠,可都硬得很。

尤其是在漠北举国归顺的当下,圣上在民间的地位几乎比肩神明,若是此时跳出来和圣上对着干,别说圣上如何处置,百姓们的唾沫也能淹死他们。

在那之后的几年里,越来越多女子通过科举走入朝堂,如今,除了元颖这位位极人臣的元相,吏部尚书公仪文君、御史大夫周珏、云麾将军谢昭等高位官员,皆是女子。

说起这公仪文君,还有一段往事。

新帝登基后,年号为景兴,景兴二年二月,东台侍郎公仪度与公仪家割席自请除名,同月,她正式于朝堂之上请罪,将自己的女儿身宣诸天下。

满朝百官物议沸腾,毕竟,公仪度的才名天下皆知,如今却骤然公布她其实是女儿身,不少人都觉得无法接受。

更有朝臣以欺君之罪要求宣明曜严惩公仪文君。

圣上最后定下了五十杖的刑罚,并告诉公仪文君。

“若是你能熬过这次刑罚,一月后,便是新的科举,朕再给你一次机会。若是还能摘得状元,你依旧是朕的公仪卿。”

一月后,公仪文君再度蟾宫折桂,自此,朝堂上少了东台侍郎公仪度,却多了一位新科状元公仪文君。

这些年来,越来越多女子走出宅门,恰如蒙尘明珠被拂去尘埃,绽放出耀目之华光,

如太后陈持盈和贵太妃桑月见,两人联合创办了皇都女学,明月书院,为天下女子提供可免费读书的书院。

去岁,便是从明月书院中走出了新科的状元郎江淼。

还有大雍有名的豪商邈娘和乐锦,她们二人在两江的商铺绮陌香坊,如今是大雍第一香坊,那里产出的香料,天下闻名,人人追捧。

而这间香坊以及相关的诸多产业,也为近千位女子提供了活计。

如今两江女商的名声,也是传遍天下。

还有刚刚归属大雍几年的漠北郡。

漠北王拓跋飞绫,作为大雍历史上第一个女子异姓亲王,她将内乱后一片狼藉的漠北重新带回正轨,并带领漠北举国归顺,在漠北百姓反意最强烈的头三年,也是她和定北侯闻人滟二人一同弹压漠北的反对之声,更大力发展漠北郡同大雍其他诸郡的交流和通商。

如今近十年光景下来,漠北人虽然无法说全部都认同自己已经归属大雍的事实,但整体态度已然温和了许多。

朝廷更是在漠北郡大力开展学堂,鼓励漠北人学习大雍文字和语言,相信一代代下去,他们会真真正正成为大雍人。

除此之外,西越和安南也在漠北归顺后,主动归顺了大雍。

东夷倒是曾经想过兴风作浪,可在元定安和裴九安率军东伐的势头下,他们最终还是低下了头。

如今,大雍疆土版图堪称古往今来第一。

在宣羲姮眼中,母亲治下,日月当空,普照天下。

她便是大雍最最厉害的人。

也是自己想要成为的人。

“自然,陛下是最好的。”

元颖笑眯眯同意了宣羲姮的话,也让小太子骄傲地朝着宣明曜扬了扬鼻尖。

“那自然是。”

宣明曜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尖,与其聊了一会儿今日的课业,见宣羲姮有些饿了,便让桐君带她去侧殿用些点心去了。

“太子殿下,或许是最快乐的一位太子了吧。”

元颖看着宣羲姮离开的背影,轻声道。

她有着疼爱却不溺爱她的母亲,有着志同道合的朋友,有着品行高尚的老师,有着天下万民的期待。

但是,她却不会受到所谓皇家的猜忌。

陛下,用一位帝王的威仪和胸襟培养着她,却用一位母亲的柔软和爱意呵护着她。

“快乐吗?或许也只有这几年了。”

宣明曜淡淡垂下眸子。

“看到她身上那个新的香囊了吗?还有她那串新的明珠发带。”

“自然看到了,还有太子殿下今日那卷书册上的墨痕,浓而不浊,翻看间,便是微臣这个角度,都能看见墨迹在烛火映照下低调的华光,那是举世罕见的天方墨吧。”

“是啊,太子的生父是谁,朕从未对外公布过。所以,后宫中人人都各有心思。羲姮如今或许还小,察觉不到什么,但伴随她渐渐长大,这份试探和野心会越来越灼热。不过,这也是通往为君者的必经之路。”

她必须要自己趟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