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秀君被擒,韩世忠虽然白天在阵前看似镇定,实则心急如焚。
夫人梁红玉更是担心女儿的安危,寝食难安,低头垂泪,韩世忠把阵前看到陆文龙,又和陆文龙交谈的过程告诉了夫人,梁红玉听了也觉得陆文龙很可能就是陆登之子,可如今女儿身陷敌营,她哪里还有心思想别的。
夫妻二人也没有什么好办法,韩世忠决定去找岳飞商议对策。
再说岳飞此时也是一筹莫展,陆文龙年纪轻轻,却神武无匹,且有勇有谋,实难对付。想到陆文龙的模样和名字,不觉有些疑惑,这个陆文龙看上去分明就是汉人,莫非他的父辈是金国的汉族将领?怎么从未听说过?难道另有缘由?岳飞百思不得其解。
这时张保来报,说韩元帅来了。
岳飞道了声“快请!”自己也起身相迎。
“贤弟!”韩世忠进得帐来。
岳飞连忙问道:“兄长深夜来此,是为了……”
岳飞以为韩世忠是为了女儿秀君的事而来,谁料不等他说完,韩世忠便说道:“正是为那陆文龙而来!!”
岳飞有些出乎意料,可想到韩世忠在阵前与陆文龙交谈甚久,之后便一句话也没有说,心事重重的回营了,他也很是疑惑,便问道:“兄长白天与陆文龙续谈许久,莫非兄长与他相识?”
韩世忠说道:“为兄也只是猜测罢了。”
“猜测?”岳飞不解。
韩世忠看了看岳飞:“实不相瞒,那陆文龙让为兄想到了一位老友。”
“哦?小弟愿闻其祥。”岳飞也很想知道这其中的缘由。
韩世忠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贤弟可知道人称小诸葛的陆登陆子敬?”
“陆子敬?小弟闻得他曾是潞安州守将,忠君爱国,深通韬略,只叹当年金军犯界,他死守危城,为国尽忠了。”言语间岳飞对陆登充满了敬佩与惋惜之情。
韩世忠叹了口气:“唉,贤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子敬与愚兄乃是八拜之交啊!当年潞安州城破,我弟身死,弟妹殉节,他们的儿子不知下落,多年来,愚兄四处打探,可依旧是杳无音讯,本以为我那苦命的侄儿也已不在人世,谁料……”
“原来如此……”岳飞恍然大悟:“陆登……陆文龙,难道兄长怀疑陆文龙是陆登之子?”
韩世忠点了点头:“他相貌举止像极了我义弟,而且当年我义弟的儿子也取名陆文龙,我听说这陆殿下并非金兀术亲生,今日于阵前我问他生辰,他说是天辅六年,也就是宣和四年,正是我那侄儿出生的年头,这世间怎会有如此巧合?”
“如兄长所言,当真离奇。”岳飞说道。
“是啊?确实难以置信。”韩世忠道。
岳飞想了想,问道:“敢问兄长有多久没见过令侄了?”岳飞此刻还是心存怀疑。
韩世忠沉默了,他上一次见陆文龙,还要追溯到十六年前,小文龙刚出生不久,韩世忠亲自赶往潞安州为陆登道喜。当时看到小文龙的样子,韩世忠喜欢的不得了,抱在怀里久久不愿放下。他怎么也不会想到,那次见面,就是和义弟陆登的诀别,他也不会想到,初见小文龙,再见便已过十六载,他更不会想到,如今的陆文龙已成为金国的第一猛将,宋军的心腹大患。韩世忠没有任何证人或是信物,可以证明今日在两军阵前看到的陆文龙就是那个他曾经抱过的侄儿,他凭的只是直觉,直觉告诉他,这个陆文龙就是陆登的儿子,是他韩家的乘龙快婿,是韩秀君的指腹为婚的夫君。尽管他也清楚光凭直觉是远远不够的,但他坚信自己的直觉是对的。
“唉……太久了……”韩世忠一声长叹,此时,他的脑海中不断地浮现出昔日义弟陆登的身影,再想到今日在阵前见到的陆文龙,又自顾自的说道:“太像了,真的太像了。”
“兄长……”
“我苦命的孩儿啊!”韩世忠面露伤心之色。
岳飞想到此时韩世忠的心情,又想到韩秀君还在敌营,于是说道:“兄长,小弟已命张保、王横挑选五百锐士,随时准备营救秀君,此二人追随我多年,更是步战近战的高手,如今只等兄长的号令。”
韩世忠深知张保、王横是岳飞的贴身护卫,多年来一直都在岳飞身边,可谓是情同手足。这次为救秀君,岳飞把这两个人都派上了,韩世忠很是感动。
他站起身,走到大帐门口,仰望星空,淡淡一笑:“贤弟的好意我心领了,我看这也许是小女的宿命吧!”
岳飞问道:“兄长此言何意?”
韩世忠回过头:“若陆文龙真的是我义弟之子,那秀君便是他未过门的妻子。当年我与陆登结拜之时,他妻即将生产,而红玉也怀了秀君。我二人就做主,若两家得的都是男孩,便结为兄弟,若是女孩,便结为姐妹,若生是是一男一女,便要结为夫妻,后来……”
岳飞没有想到事情的经过竟如此曲折,转念问道:“难不成兄长已认定这个陆文龙就是一直要找的侄儿?”
韩世忠重重的点了点头。
正说话间有一人来到帐外,双手抱拳:“见过二位元帅。”
但见此人四十岁上下,中等身材,相貌平平,却给人一种很是亲切的感觉。
来人名叫王佐,足智多谋,深通韬略。早年被杨幺看中,加入杨幺的义军,倍受器重。后来岳飞奉旨平叛,以大义感化王佐,杨幺被围后,王佐力劝杨幺归顺朝廷,杨幺不听。后来,王佐与岳飞里应外合,平定了杨幺的叛乱。王佐自归顺后,便一直在岳飞军中效力,与诸葛英同为军中谋臣,深受岳飞的赏识。
岳飞见王佐一改平日的沉稳,看着有些激动,又是深夜前来,想到必然有事,便问:“贤弟可有要事?”
王佐说道:“小弟正是有至关重要的大事告知兄长与韩元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