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上午,张鈤山突上红府大门,带着张启山的年礼。
当时所有人都在正厅,消息传来小官立刻被陈文锦拉了下去,余下众人打起万分精神防备起来。
“二爷。”
张鈤山奉上礼品,余光扫视厅内一圈,在后面屏风处略微停留一秒,然后就当作没发现继续笑道:“佛爷三天后才能到长沙,怕赶不及今年年气,忙让我先来给您拜年。”
“佛爷客气了,多年好友我哪还会在这些小事上揪着不放。”貮月红粉饰太平,故作不经意的询问:“对了,佛爷是要调回来了吗?”
张鈤山摇摇头:“佛爷这次只是回来看看,过完十五还要离开。”
闻言,陈皮暗自松了口气,暗骂张启山回来的不是时候,大过年的尽坏人心情。
“那就劳烦副官给佛爷传信,初五红府扫塌相迎,万望佛爷相聚一场,以慰至交思念之心。”
貮月红眉眼间漫出丝丝缕缕的笑意,热情相约。
张鈤山应下后就不过多停留,张启山送礼九门都有,他之后还有的去处呢。
不过在离开时,与陈皮擦肩而过的时候,他不经意的望了一眼。
陈皮福临心至的,在他离开后不久也出去了。
前院假山处,张鈤山静静站立在那等着。
“有什么事?”
“马上带小官离开,上面查到你了。”张鈤山丢下一颗惊雷:“佛爷回来就是为此,九门的事他作为大家长处理着更为得心应手。”
“哼,那些人还没放弃啊,真想活的久,下辈子干脆投胎做王八算了,千年万年的活,活个够!”
陈皮冷冷的嘲讽,心里却打定主意今晚就走,长生的诱惑谁能扛得住,权利越大越不舍得去死。
这事往上数几千年历史比比皆是,他可不敢去赌。
张鈤山瞥了他一眼没反驳但也不赞成,扯开话题:“明年开春我会进藏,你和小官都会去吗?”
藏区如今算是解放了,没那么多危险,但三个人一起合作总比单打独斗强。
反正最后的目的都是带回阿月。
“要你管!”陈皮语气很恶,他对自己人能表露心意,张鈤山就算了,俩人关系没那么好。
然而张鈤山却不生气,意味不明的笑了笑:“其实我不建议你去的,那里海拔高,不适合老人家。”
论扎心谁不会,陈皮天天对着他颐指气使,不就仗着救了小官吗?
他对着阿月问心无愧,反倒是衬得自己不是东西,张鈤山明白已经是机会不大,那陈皮更明显的不多承让。
唰唰!
陈皮对他的回击是两颗铁蛋子,张鈤山侧身闪躲过去,耳边的黑发被嚓掉一缕,悠悠飞舞在空中。
“下次嘴再贱,那就都别要了。”
“实话也要生气,果真人老了脾气就不行。”张鈤山捋一捋耳朵,丢下最后的诛心话悠悠离开:“陈皮,听我一句劝,人老少动气,小心中风。”
这会子功夫,这处地方已经有人靠近,陈皮不好动手引起动静,只能阴森森的看着张鈤山离开。
果真,他这辈子最讨厌,最想杀的人非张鈤山莫属!
陈皮回去后就向貮月红丫头辞行,嘱咐小官陈文锦离开,盖因都知道原因,夫妻俩也没拦。
火车上,陈皮问小官要了一张人皮面具,给手下和小官身形相近的年轻人戴上。
他们很久前就在防备着今天,谁的面具都是提前准备好的。
“文锦,你记着,从今天起我就带着你哥出了门,归期不定,谁来打听你就说不知道,不清楚。”
陈皮殷切嘱托着,他不打算回浙江了,张启山追查到他头上,回去只能将危险引到文锦身边,也有几分自投罗网的感觉。
外面天旷地阔的,各处都有他留下的照应,跑起来更方便。
“父亲!”陈文锦成年后甚少流泪,可眼下心中慌乱异常,不知为何她总有种感觉,这次分开了以后就难有再相见的时候。
“您让我跟你一起去吧,我不会成为拖累的。”
陈皮枯槁的大手如同铁钳一般,用着不容拒绝的力道将陈文锦推到手下身边。
“文锦,听话回去,等我处理好一切会回去的。”
旁边伙计在眼神示意下,在后面偷袭了陈文锦,眨眼间她就不省人事。
陈皮这才放心的带着小官又上了另一个火车。
“我们去哪?”小官问。
“川省,我送你进藏。”
小官闻言蹙眉,有些意外,再结合在现在身边顶着他面容的伙计,他瞬间猜出来陈皮不是为了混淆,而是要替自己将追兵引走。
“我们一起解决掉他们再。”
小官摸出人皮面具戴上,用行为拒绝去四川。
他当然很想接回阿内,但也做不到让陈皮替自己。
时间还够,将身后的追兵处理好再赶着春日进藏也不迟。
“我不是跟你商量,是通知,你阿内最重要,她的事不能耽搁,那些追我们的臭鱼烂虾,我从来没放在眼里,你安安生生去,带阿姐回来是正事。”
陈皮不乐意小官留下帮忙,他隐藏身份打追兵一个意料之外没什么意义,他可不认为自己解决不了。
而且张鈤山那个狗东西说了也要去接阿姐,他们要落后一步让他得手,自己非要气死不可。
“不。”
两人各有各的想法,小官不肯让步,陈皮想了想他们俩的武力,不适合用对付文锦的办法让他同意。
僵持会,火车已经发动,已经有乘务员预备靠近询问情况。
陈皮只好先顺着他的意思,等下了火车再。
卧铺车厢,假扮小官的伙计睡在上铺,真正的小官和陈皮一人一个下铺,若是来人方便出手。
十二天的路程,再加上下了火车后坐车往交界的巴塘县七天没出一点事,追兵一次仿佛不存在。
这下陈皮更有理由撵人:“这一路上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根本就没人,甚至他们连我们在哪都不清楚,川省这里我有多少伙计和人脉你一清二楚,保护自己不成问题。”
“你现在还要迟疑就是对阿姐的不在意,你也不想想她一个人在康巴洛沉睡,虎狼环绕的,万一有人对她不怀好意,想反抗都反抗不了。”
小官沉默,心中的天平有几分倾斜,他重伤失忆过,在这十几年的休养和陈皮天天耳命提点藏月下,才勉强恢复一丁点记忆。
只记得他跟康巴洛的族长做过交易,会回去带走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