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旁人这么训自己父亲，作为女儿的乔米拉，怎么都要帮几句的，实在不行，甩个脸色也是要的。
但乔米拉压根没有这种想法，她满脸痴迷地张大眼睛，觉得训斥自家傲慢老爹的丝父实在是太帅了。
布兰迪一生疏狂，从小就表现出与年龄不匹配的智商，远远超出同龄人。
在求学、工作、生活中，都是一副“我是对的，我代表真理”的骄傲。
这种人很难相处，要不是才华完全盖过了性格上的不足，他甚至早就被人打压至底层了。
据说大学时，他的毕业论文连导师都没能完全看懂，这厮在答辩时甚至直接开嘲讽。
这也是乔米拉不想和父亲一起生活的原因之一。
但丝父却能把他压得服服贴贴的，哪怕心里并不认可，也要捏着鼻子听完。
要知道去年父亲还因为当场顶撞国会老爷，被请出了会场。
这种迷之操作在企业界，都是非常少见的。
直到今天，乔米拉才隐隐觉得，并不是父亲听不进道理，相反他什么道理都懂。
只是他只和自己认可的，同一层次的人讲道理。
很简单，这个华夏人凭借肉身和他最得意的泰坦I型缠斗那么久，最后无损拿下。
在短短的时间里，不需要专业工具，就将上千个零件的机器人拆得支离破碎。
并分析出关键核心在存储芯片的系统和AI程序上。
这已经脱离一个普通格斗大师的范畴了，就这个理解能力和动手能力，干哪行哪业都是最出类拔萃的人。
何况刚才他的分析有理有据，尊重科技和工业发展规律，结合现实经济政治的判断，非常难以反驳。
“那么，你认为墨提斯能开启新的纪元吗？”布兰迪问。
江林山摇了摇头，并没有直接回答。
他曾经和郭院长讨论过生产力的问题。
生产力，是可以决定生产关系的。
而生产关系的改变，并不是一蹴而就的，那需要经历很长时间的变革，妥协，斗争，甚至流血。
“老艾啊，我只能说，你太年轻，你们的国家也很年轻，一些事情压根没有经历过，也就是说，你们并没有面临过各种考验。”
“我举个例子，我们华夏以前有一个人叫黄巢，在他的时代，曾经拿着名册，将改造人联盟所代表的阶层屠了个干干净净，直接清空一个阶层。”
“你们现在缺这种人，而经历过类似黄巢这样的事件之后，如果你们国家还能凝聚成一个整体，那么你们文明的气运就能+1。”
“而黄巢只是其中一个考验而已，类似的内外危机数不胜数，我们成为唯一仅存至今的古文明，不是因为起源够早，而是因为我们经历过，并在危机和苦难中延续下来，那些同样起源很早的，已经在前进的道路中倒下了。”
江林山这番话并没有正面回答布兰迪的问题。
至于布兰迪能听进去多少，就不关他的事了。
“黄巢？好的，我会记住他！”
“所以，你愿意为你的错误付出什么代价？”
江林山微笑道。
布兰迪愣住了，他没想到，对方讲了一堆大道理后，竟然还是想着要钱。
见布兰迪没有说话，江林山继续问道：“你觉得你们国家的F35战机怎么样？”
“项目运作非常成功的产品。”布兰迪撇撇嘴。
乔米拉瞪大眼睛，她知道父亲狂，但没想到父亲这么狂。
这款新型隐身战机在他眼里，似乎没有什么优点，只是项目运作方面很成功，实际上本身并不怎么样？
“很独特的视角，据说这款战斗机游说了一大票国家，让他们一起掏研发费用，最终研发花了4千多亿刀，军工复合体吃得真饱啊。”
江林山感叹道。
这可能是研发费用最贵的战机了吧，就连F22都不及它一个零头。
“那是一帮吸血的家伙，甚至不惜怂恿国外发动战争，制造流血和灾难。”
布兰登尤其愤怒，他的产品不也受到这帮老牌公司狙击吗，甚至总统劳登还专门签署法案，定义AI产品具有极大的危险性。
“似乎你们公司也希望得到军方的订单呢，假如成了，你不也是军工复合体中的一员了吗？”
“不！我和那些刽子手不一样！”
布兰迪猛烈摇头。
“泰坦I型是很好的战场辅助伙伴，它能有效的减少人员伤亡，在多种应用场景下，可以代替人类士兵去执行危险任务。”
“听起来很不错，那么和一架F35相比，谁更值钱？”
“当然是泰坦I型！”
布兰迪毫不犹豫道。
“非常好，现在F35A的售价为每架8000万刀，所以你的出价不应该低于这款隐身战斗机。”
布兰迪这时候才知道自己被套路了。
从真实造价来看，隐身战斗机当然比一具人型机器人更贵，这是毋庸置疑的。
但他能接受自己出价低于8000万吗？
这是一个两难的选择题，如果这个华夏人是无足轻重的小卡拉米，他自认为出到300万已经是很有诚意了。
但人家现在随时将自己小命捏在手里，生死就在对方一念之间。
想用点小钱打发，就太说不过去了。
这不但是对泰坦I型的不公平，更是对自己和女儿生命的不重视。
他想了半天，才无奈地道：“这是我觉得最为亏本的一笔交易。”
乔米拉并没有什么沮丧的表情，甚至悄悄向丝父竖起了大拇指。
她从未见一个人能和自己的父亲平等地聊这么久，还能“讹”他一大笔钱。
以往父亲说话，从来不给别人留任何余地，三言两语就能令气氛变得极度尴尬，他的公司有多名副手，专门为跋扈的总裁擦屁股。
公司能经营到现在，完全是因为他天才般的研发能力，以及那几名极为抗压的优秀副手。
“我对钱不感兴趣！”
江林山突然说话。
“什么？”布兰迪和乔米拉失声道。
他们要是华夏人，一定会明白这句话的含金量。
“我对钱不感兴趣！”江林山重复道：“不过，我对其它东西还是很有一些兴趣的。”
“对不起，我们公司的股权是不可能出售的，另外，泰坦I型暂时不会出售给个人，尤其是华夏人，这是违法的。”
布兰迪脸色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