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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发蓝瞳的少女不复之前的乖巧,身上气势节节攀升,修为竟是在短短几息之间从金丹中期到了元婴中期。一双冰蓝色的漂亮眼眸之中满是冰冷的怒意。

灵元子转身看着自己的徒弟,青年睁大了眸子,垂在身侧的手指不断颤抖。

青年的声音之中带着怒意:“薛岚!”

少女的声音之中带着不耐烦,但是看在薛岚的面子之上还是和灵元子说了一句话:“我不是她,现在不会听你的话的。”

灵元子听见少女的话,他看着面前人那双冰蓝色的眸子,手中法力运转之下,方才远去的湛蓝色剑光回来,再次贯穿了那雾潜王兽的前爪。

雾潜王兽的半个身子已经渐渐有些虚幻了,身上的威压也开始缓和下来,白发少女看着灵元子,从青年的眼中看见了必杀的决心。

不是对着那雾潜王兽,而是对着她自己。

少女和识海之中的薛岚说话:“你师尊想要杀我!”

薛岚正在识海之宗施法,她现在觉得自己目前的情况真的挺好的。一个身体两个魂,还有一个随意可以进出识海掌握躯体的薛桐。

这元明界没有东西可以和她比神魂了。

少女指尖不断动作,最后结出一个状似莲花的法印,上面散发着黑白二色的法光,流转不息,饱含道韵。

薛岚轻轻挥手,那法印缓缓落在了面前囚禁着魔神残魂的光球之上,随后便像是泥牛入海一般消失。

“那就是你的事情了,他现在八成把你当成了夺我舍的邪魔歪道了。”

少女看着面前的光球,看着一朵黑白两色的墨莲缓缓从那魔神残魂上面生长出来,花瓣柔美,上面还有透明的水珠,一柄纤细的茎秆撑着硕大的花朵,微微摇晃。

看上去脆弱又美丽。

薛岚一手按在了那墨莲的花瓣之上,声音之中带着一丝幸灾乐祸:

“之前忘了和你说了,我师尊在玄煌宗确实没有什么名气,但是他元婴后期,一柄断剑便有元婴大圆满的威能!”

少女的身影在识海之中渐渐模糊,像是水面之上被搅动的颜料一般旋转起来,最后直接被吸入了那株墨莲之中。

“一刻钟,等着我!”

薛岚留下这轻飘飘的六个字志宏便是彻底没了声息,少女看着空空荡荡的识海,暗暗磨了磨牙。

看来要把握好与雾潜王兽战斗的时间了。

少女看着漫天飞舞的湛蓝色剑光,再看看那丰神俊朗的青年。

要是太早解决了面前的魔兽,自己怕就是这位真人的下一个目标了。

灵元子虽然只是一道身外化身,但是这位玄煌宗真人对自己的弟子一向宠溺,尤其对于几个女弟子。

给薛岚等人的簪子里面的身外化身从不敷衍,里面的身外化身不但蕴含着灵元子的记忆,还可以无视空间和灵元子的本尊相连。

现在不但是面前的灵元子生气了,远在极北之地的雪山之上,青年一拳打碎了半个山峰,山峰上面积累的白雪全部掉了下去,被青年浓郁的灵气搅碎,还未落地便变成了有些温热的雨滴。

青年提起身后放着的断剑,准备向山下走去。

一道靛色的法光从前面的秉灯书院飞来,落在地上的时候化为一只靛蓝色的巨鸟。

季方崖从那灵兽上面下来,看着青年开口:“你要下山?”

灵元子点点头。

“那这烛九阴和天启柱怎么办?”秉灯书院副院长缓缓开口。

青年的声音有些木:“我徒弟要死了!”

季方崖最不喜欢他这种木头似的样子,中年人看着青年腰间那一条和后面的天启柱连接在一起的红线开口:“你不相信她?”

灵元子想着我当然相信,但是还是放不下心。

此时的灵元子,如同俗世之中的每一个父母一样,哪怕孩子再优秀,再乖巧也会不放心。

更何况,青年的眸中闪过一抹微光。

薛岚不是个听话的小孩子。

青年抬手,身后的断剑便飞到了他的手中,青年挽了一个剑花,身后的红线被一下子斩断。

“你这一斩,前功尽弃!”季方崖忍不住怒吼出声。

青年抬头看他,声音坚定无比:“要是薛岚死了,才是真正的,前功尽弃!”

“我信她!”

季方崖看着青年的眼神,仿佛回到了很多年之前。

回到了自己还有师兄的时候。

身着青色长衫的青年在书院里面教少年时的季方崖下棋。声音温润醇厚:“方崖,师兄要和友人们去干一件事情,秉灯书院之后,就要交给你了!”

少年时代的季方崖不解:“师兄,非要这样吗?那谢灵桓不过是个元婴修士!”

书院的屋檐下面挂着布幡,上面绣着秉灯书院的院徽。

那是两块合在一起的玉珏,象征着君子如玉,形则有缺,苦学不尽,万世天年。

布幡之下,师兄半张脸掩在阴影之中:“我信谢灵桓!”

当时青年脸上的笃定如今复刻在了面前青年的脸上,季方崖缓缓让开。

这一份笃定,他实在是没有理由,也没有勇气去阻挡。

青年对着季方崖缓缓点头,随后直接消失在原地。

远山之上的风雪千年不断,季方崖摸了摸自己灵兽美丽的头颅,慢慢走到了那巨大的天启柱面前,烛九阴还盘旋在上面,看着渐渐消失的红线发呆。

在红线完全消失的时候,那烛九阴也闭上了眼睛,融入天启柱之中。

季方崖从袖子里面拿出了一坛酒,平日里严肃古板的秉灯书院副院长坐在谢灵桓方才坐着的位置之上,仰头提着酒坛猛灌了一口辛辣的酒液。

那酒滑过喉管,像是吞入了一团火。

元婴后期修为的大能没有借助法力化开酒力,而是任由自己醉下去。

直到一坛酒见了底,季方崖才呢喃着开口:“师兄……不知道能不能看到!”

那决绝无比的笃信,一个接一个,一个传一个……几十年……数百年。

有人死去,又有人替上,仿佛万世不绝!

不知道会不会有期待的结果……

怕是这极北之地万年的大雪,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