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频过了好一会儿才被接起。
那头,萧让衣着休闲,身后一整面的书墙,他在一个书房模样的环境里。
宁稚鼻音浓重地问:“你在忙吗?有没有时间说说话?”
“稍等。”他跟人打了个招呼,拿着手机走出书房,重新看回视频里的宁稚,口气公事公办,“我在工作。怎么了?”
“那你就是没时间跟我说话对吗?”
许是看出她哭过,他口气终于有一些紧张:“你哭了?发生什么事儿了?”
宁稚忽然又想哭,忍了忍,说:“我没事儿,你先忙,忙完给我打电话。”
视频那头,萧让还看着她:“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儿了?妈和杨叔还好?”
见她哭,萧让下意识就觉得是不是林淑婉夫妇遇上什么事儿的。
否则他想不通宁稚为什么会哭。
“他俩很好,家里没有任何人出事,不用担心。”
萧让这才放下心来,说:“我十一点给你打电话。如果困了,就关静音先睡,明早我再给你打。”
“好。”
宁稚正要切掉视频,忽然从那头传来一道年轻女人的声音:“萧让,好了吗?快进来!”
她正想再细听,萧让已经切了视频通话。
宁稚知道那道声音的主人,肯定是倪灿燊。
所以他是在倪灿燊家里吗?
……
萧让直到快十二点,才打来电话。
然而只是电话,不是视频。
宁稚内心更加没底。
她此时已经不哭了,内心是兵荒马乱过后的萧瑟。
她平静地问萧让:“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加州。”
宁稚深呼吸一记:“我问的是——你现在在谁的家里?”
电话那头,萧让顿了顿,似乎也是意识到她的不对劲,问:“你到底怎么了?”
“你实话告诉我,你这次到底是为的什么事情去美国?”
“老刘职务侵占的案子节后二审,我作为这个案子民事部分的代理律师,我来美国见原告方。这就是我来美国的原因,我记得我和你说过。”
刘天海职务侵占案的原告方就是倪家,也就是说,萧让去美国,确实要和倪灿燊见面。
程儒言说他去美国陪灿燊,或许不准确,但他们确实会见面!
宁稚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萧让了。
想到那些照片,她痛苦地抓了抓头发,呼吸猛然间急促起来。
“你开视频!”宁稚吼道,“让我看看你在哪里!”
电话那头,萧让沉默几秒,严肃道:“你别闹了!有什么事等我回去再说!先挂了!”
电话被挂上,传来忙音。
这是萧让第一次挂她电话。
宁稚错愕几秒,哭着将手机扔到地上。
……
宁稚一晚上没睡,第二天照点上班。
“早啊宁稚。”王思雨和她打招呼。
瞧见她眼睛又红又肿,王思雨身下转椅一转,转到她工位前,问:“咋了这是?哭了啊?”
宁稚拿手按了按脸,回避王思雨的目光:“没有。”
话刚说出口,胃底就一阵不适顶到嗓子眼,她捂着嘴,快步跑进卫生间。
呕吐声传出来,王思雨听到了,赶紧拿上纸巾盒跟进去,一边抽纸巾给她,一边轻拍她的背:“没事儿吧?”
宁稚接过纸巾,弓着腰走到台盆前漱口。
王思雨瞧着她这样,小心翼翼地问:“你……你怀孕了吗?”
宁稚关了水,用纸巾擦嘴巴,摇了摇头:“没有。”
“那怎么又哭又吐的啊?”
宁稚后腰抵着台盆,深深呼出一口气,正想开口,从外头传来微信语音的声音。
她赶紧出去拿手机。
是萧让打来的视频,宁稚拿着手机进会议室,关上门,才接起。
视频那头,萧让在一个类似酒店房间的地方。
“昨晚睡得好吗?”
他知道昨晚那通电话,宁稚一定会睡不好。
宁稚冷冷看着他:“我一晚上没睡。”
“好好的你是怎么了?”
宁稚吼道:“我没想到,在我们办婚礼前,你还能那么频繁地去见一名异性,甚至去酒店开房!”
萧让愣了下:“你在说什么?”
宁稚情绪上头,把放在包里的照片拿回会议室,一张一张举着给萧让看。
萧让蹙眉:“你……你为什么会有这种照片?”
宁稚哭道:“你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你这次去美国,明明是见倪灿燊去的,可你却只跟我说为了案子去的!其实你也不敢跟我提起倪灿燊对吧?因为你心里有鬼!”
萧让冷静解释:“八月份,我向灿燊举报老刘在倪氏职务侵占的事,灿燊决定起诉他,但她对法律一窍不通,倪氏的事她也没管,所以她回国,我们一起商讨对付老刘的办法。”
宁稚吼道:“商讨办法,需要去酒店开房吗?!”
“灿燊她回国住酒店,所以我们直接在酒店谈这事儿,并没有开房。”
“在她房间吗?”
“……是的。”
“有第三人在场么?”
“……没有。”
宁稚咬牙:“你让我觉得恶心!”
她把视频挂了,紧咬下唇,控制着微微发抖的身子。
她强迫自己要冷静,这是在所里,不能冲动,可眼泪却不听使唤地流个不停。
“叩叩,”有人敲会议室的门。
宁稚拿手背擦了擦眼泪,深吸一气站起身。
是王思雨和昨晚来咨询试用期非法辞退的女孩。
宁稚把会议室门打开。
王思雨:“宁律,你的当事人找你。”
宁稚侧开身子:“请进。”
她把门带上,坐到女孩对面。
女孩抿了抿唇,说:“我回去和家人商量过了,不起诉也不仲裁了,但还是希望他们按照仲裁的赔偿标准给我一定的赔偿,我也不要求继续履行合同了。”
宁稚点点头:“这对你而言是最优的选择,能拿到赔偿,也不会因为仲裁经历而影响找工作。”
“那我今天可以签代理协议。”女孩纠结道,“还有一件事……”
“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