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清河掩住眼底的酸涩。
陛下要回京了,他也该回西北边疆了,这是他们的重任。
“月儿,那你明年出京,可以再写信给我,我陪你一起。”
二人之间,他没有勇气说出那句话。
他害怕再重蹈覆辙,现在这样就足够了,陛下经常说他们是好朋友,那就做一辈子的好朋友吧。
等把陛下送到京城,他就回边疆。
慕容月决定做一件事,速度是非常快的。
在越国铺开的人手和线路,就像无声的触手一样,迅速收缩。
一行人再次回到宣城。
慕容月带着目的去看沿途经过的那些城镇时,感受更加明显。
“这越国的老百姓,过得不如庆国好。”
经过那次泥石流,宣城已经恢复过来了。
慕容月踏上庆国的土地后,心里莫名觉得踏实,在越国的每一天,她都感觉像做贼。
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尽快把越国变成越州比较好。
这样自己明年再去找麻麻的时候,就不用偷偷摸摸的了。
一行人再次入住那个庄子。
慕容月直接写信给户部,让他们加快进度。
户部姜峰收到消息后,笑盈盈地给诸位尚书看,“各位,我等的名字是否能载入史书,就看这一次了。”
李玄机放下手中笔,起身带着诸位大臣走到勤政殿偏殿门口。
视线看向远方。
“秋天了,陛下要回来了。”
“那就收尾吧,就把越州作为年节礼物送给陛下吧。”
“哈哈,还是国师大人想的周到啊,”慕容安乐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
陛下开疆扩土,对皇室来说是一件好事。
每个地方都要有官员吧,就像云国那样,安排了朝廷自己人去做州府,留下云国曾经有用的人,然后还要从皇室选几人去。
三方制衡。
皇室的人想要立功,就要起到监督作用,要是抓住了州府的把柄,那就等着嘉奖吧。
而州府想要保住人头,就要好好发展云州。
至于你说不怕造反吗?
这么说吧,有反骨的那一批人早就被太上皇杀光了。
整个庆国朝堂,就像一个机器一样,开始高速运转,尤其是户部,灯火通明彻夜无眠。
而越国老皇帝也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刻。
萧元霜处理国事越来越熟练了,许多事不需要询问老皇帝的意思,她可以直接做主。
老皇帝有心想从旁支继承一个孩子,来继承皇位。
至少是个男子啊。
可他看着每日吃药时,萧元霜都会询问他的病情。
多年帝王,他怎么会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凡他今日敢透露出过继孩子的意思,明日就要归西了。
他明白了自己这位女儿的野心。
这一晚,雷雨交加。
萧元霜坐了一天,起身舒展一下肩膀,关上窗户。
又被老皇帝掖了下被子。
老皇帝似乎突然来了精神,“霜儿。”
“父皇。”
“你大哥如何了?”
“父皇,您忘了,大哥已经死在流放途中了,”萧元霜垂着眼,她的双手早已沾上二皇子的血。
不在乎多一个。
老皇帝沉默,好一会儿,他看着萧元霜,浑浊的眼神突然清明。
“我知道霜儿,你想成为像庆国女帝那样的人。”
这次萧元霜没有说话,握在身侧的手紧紧扣到手心。
这一刻离她如此近。
她的心跳如雷,不敢说话,她要名正言顺拿到皇位,不到迫不得已,她不想自己再沾染亲生父亲的血。
“那你要答应朕一件事。”
萧元霜跪下,“父皇请吩咐。”
“你终生不得有子嗣,以后将皇位传与萧氏族人,越国只能姓萧,此事要写成旨意。”
“好,父皇,我答应。”
萧元霜嘴角勾起微不可察的讥笑。
她就不明白了,她身上也流着萧家的血,自己生的孩子难道就没有萧家的血了吗?
真是可笑。
接下来,老皇帝挣扎着起身,召集大臣们进来,当着所有人的面写了传位诏书。
萧元霜,这天下第二位女帝。
接着,老皇帝又把刚刚和萧元霜的约定写了一份旨意,盖上玉玺,交给一位皇室宗亲。
一声闷雷落下,老皇帝咽了气。
大殿内外所有人黑压压跪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声音,听着让人舒爽啊,萧元霜眯起眼睛,看向天际。
果然有志者事竟成。
现在是崭新的人生。
旁边的皇室宗亲,从地上爬起来,把刚刚老皇帝的旨意举过头顶,送到萧元霜手里。
萧元霜拿起看了一眼。
直接放到旁边的蜡烛上,点燃之后扔到地上。
她做这一切,从头到尾都无人站出来反对。
接下来就是全国讣告,通知周边国家,国丧。
国丧之后就是萧元霜的登基大典。
国丧期间,没有什么玩乐项目和机会,也禁止婚嫁这些。
民间看上去一片安静,但暗地里,一股看不见的风暴正在席卷整个越国。
“你说什么?蓝天钱庄提高了存银子的利息?”
“是呀,别的钱庄存钱只给三分利息,可蓝天钱庄给十五!”
“十五?真的假的?”
那就是说我存一百两银子,半年就能得七两半!
低利息借钱这好事轮不到老百姓,但高利息存钱的这件事,率先在老百姓之间传开。
穷苦人家就算了,他们不欠银子就不错了,没有什么闲钱去存。
小康人家和一些富庶人家,悄悄地把存在别的钱庄的银子兑出来,存到蓝天钱庄里。
而那些从蓝天钱庄借了大笔银子的人,就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
“那我们岂不是,可以从蓝天钱庄借银子,然后存到蓝天钱庄?”
借银子才八分利,存进去却有十五分利。
这里外一算躺着赚钱啊。
可还不等他们行动,就收到了蓝天钱庄的催债消息。
说是他们现在东家要开铺子,或者说东家生孩子了,或者说投钱了...
反正理由五花八门,总之就是两个字:还钱。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这些越国的权贵世家们又跑不了,只能忍痛还钱。
唉,这么好的便宜占不上,简直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可惜很快,他们就发现,真正的难点来了。
一些投了钱做铺子实业的,压根没有那么多充裕的银子还账,实在没办法,就变卖了一些家产还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