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2年10月9日 星期六 晴
筠篁来了,喊乌蒙、燕草到月英那边吃饭。云英让两人过去。乌蒙说给云英做好饭再过去,燕草跟着筠篁先走了。
等乌蒙过来的时候,万清已经把饭做好。五岭已经知道了燕草的事,又送给燕草一万元的一张存单。
“咋又送我一万元?咱娘给我彩礼了?”燕草疑惑地说。
“知道你贪财,再送你一张。”五岭说。
燕草嘿嘿笑了起来,说:“多谢六哥!”
“咱箕尾湖的规矩,彩礼是要交到家里的。咱娘给的那张存单,交给婶吧!”筠篁说。
“凭啥?跟她要两千都不给呢,反手给她一万?我们亏的太大了。”燕草说。
“按理说,这两万都该给婶。咱还没结婚呢,你挣的钱,就该给婶。”乌蒙说。
“这是我挣的吗?这是咱娘、六哥给我的。再说了,钱到了我手里,我是不会撒手的。”燕草说。
月英等人笑了起来。
“娘,你不知道,乌蒙想改口,我娘不让。说叫叔婶就挺好,还不是疼改口钱?”燕草说。
“所以,你要多给婶点钱。她手里钱多了,自然也就不心疼改口钱了。”五岭说。
“听你六哥的吧!”月英笑着说。
“娘,这可是一万啊!力家寨多少人的梦想啊!”燕草心疼地说。
“告诉你娘,这是她的奶水钱。”月英说。
燕草笑了起来。
“苇箔厂承包过来了,就要用心干。记住,自己的耙子上柴禾!这两个厂子,就万娜投了一千元。群实没投,还借去五千元。你们和万娜不上心,指望别人给你们挣钱?”五岭说。
“我记住了。”燕草说。
“现在分田到户了,造纸厂受不受影响?”月英问五岭。
“造纸厂本来就选在滩涂地上,办手续的时候,听说能办工业用地。我直接把蚂蚱滩那两千亩地,全变成工业用地了。”五岭说。
“用的大队的名字,还是你的名字?”乌蒙问。
“大队的名字。现在不允许个人征用土地。”五岭说。
“那太可惜了。”乌蒙失望地说。
“交地钱的时候,千如填的是我的名字。”五岭说。
“那秋收咋办?十吨化肥够不够?”乌蒙问。
“今年化肥紧张,我好不容易又搞了五吨,还是二百元一吨。咱们今年够了。”五岭说。
“我也听说了。估计今年好多人买不到化肥。”月英说。
“往年也没听说化肥紧张啊!咋,化肥厂不生产了?”万清疑惑地说。
“化肥厂不光生产,还加班生产呢!可生产出来的化肥,直接卖给关系户了;供销社咋拿得到?你看吧,等秋收快结束的时候,化肥就有了,价格可就贵了。”乌蒙说。
月英听了,点点头。
“估算一下,今年的化肥,会涨到多钱?”五岭问乌蒙。
“最少四百元一吨。”乌蒙将酒饮尽,说。
五岭、万清、筠篁笑了起来。
“咋,说少了?”燕草问。
“说多了。粮食才多少钱一斤?二百元一吨,就吓死人了。”筠篁说。
“咋会想到四百元一吨?”月英问乌蒙。
“人家既然存起来了,就是要卖个好价钱。四百元一吨,乱七八糟的去掉,一吨也就挣个百儿八十的。存一百吨,挣不到一万元。他们怎么甘心?”乌蒙说。
月英点点头,说:“弄不好,真让老七说准了。”
“那种地就要赔钱了。”五岭说。
“赔钱也得种啊!又是公粮,又是集资提留的,这都要从地里要呢!”万清说。
“我听说,分地的时候,社员们都很高兴?”月英问。
“可高兴了!还有喊口号的呢!”燕草说。
月英笑着摇摇头,问五岭:“过秋的事,你咋安排的?”
“明天,篱篁开着50拖拉机过来,帮着秋收秋种。”五岭说。
“明天,老七开着拖拉机去你姑家!家里的事,交给燕草、万娜处理。”月英说。
“咱们互助组刚成立,威信要建立起来。让她们把棉花全部拉到苇箔厂去,等拾完棉花后,再把棉花柴拉回各家去。”乌蒙对燕草说。
“棉花柴咱收不收?”燕草问。
“不能收。棉花柴太硬,不容易溶解;况且它的纤维也不好,不适合造卫生纸。”乌蒙说。
“你咋知道?我听说木浆很贵的!”五岭说。
“木浆确实很好,造出来的纸质量好,适合做高档卫生纸和新闻纸。”乌蒙说。
“你咋知道的?”燕草疑惑地问。
“你以为陪你去书店,我光看小说啊!凡是造纸的书,我都让售货员给我拿过来看呢!”乌蒙说。
“你既然想学造纸,为何不帮你六哥?”万清说。
“我帮他选材料,还不算帮他?你让他把造纸厂给我,他听你的吗?”乌蒙说。
“你咋跟咱爷说话呢?一点礼貌都没有。”燕草说。
“最起码,我没跟他吵架。”乌蒙看着燕草说。
燕草红了脸,说:“你的小狗腿,真的该断了。”
“这是你的事,我们不管。”月英说。
月英话音刚落,乌蒙忽地站起来,跑到门口,说:“你们这是合起伙来欺负我!”
“是我打你了,还是你爷、你六哥、六嫂打你了?咋能说我们欺负你?”月英说。
“你们同意燕草打我了!”乌蒙说。
“连自己的老婆都管不住,那你不是我儿子。”月英说。
燕草哈哈大笑,刚站起身来,乌蒙已经跑了出去……
乌蒙来到云英这边。云英见乌蒙气喘吁吁的样子,问:“咋了?啥事这么急?”
“他们合起伙来打我。若不是我跑的快,你就没有这个儿了!”乌蒙说。
“叫你回去吃饭,是鸿门宴?”云英问。
“鸿门宴还有项伯、张良、樊哙呢,我是光杆一个,没人保护我。”乌蒙说。
“那燕草呢?她也不保护你?”云英问。
“打我的就是燕草!”乌蒙说。
“那这个媳妇不能要,我还给她准备了一万元的彩礼呢,那不给她了。”云英说。
“这就对了!娘,还是把这张存单给我吧!咱们用它来做生意,能挣好几万呢!”乌蒙说。
“这可是你说的!”云英说。
“我保证,三年内,让娘楼上楼下;五年内,让娘电灯电话,泡上热水澡。”乌蒙说。
“那我信你。”
说着,云英把存单找出来,交给乌蒙。乌蒙细看,果然存单的名字,写着力燕草。乌蒙赶紧把存单存放起来。告诉云英,自己要去芦坝,帮着慧英收秋。云英应诺。乌蒙开着拖拉机走了。
来到芦坝,慧英见乌蒙开着拖拉机来到,诧异地问:“咋开着拖拉机来了?”
“我娘派我来,帮着姑秋收。”乌蒙说。
“化肥的事,你娘知不知道?”慧英问。
“知道啊!”
“知道还派你来?有了化肥,咱地里那点活,他们都抢着干了。”慧英说。
“那我回去?”乌蒙说。
“你傻呀?回去不得干活?就在这里住着,等秋收完了再回去!”细浪说。
乌蒙嘿嘿笑起来。
“就按你姐说的办吧!不然,她又腰疼了。”慧英说。
细浪哈哈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