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十一月后不久,四师各连队提前开始猫冬。
几乎所有三十九团的知青都在私下对领xiu许愿。
因为今年的冬季拉练轮到了三十九团。
各营要抽出三个知青连参加兵团组织的冬训,为期两个星期。
农垦师除了经营国营农场外,另外一个职责是边防预备队。
一旦和那边发生冲突,几个农垦师将就地转化为预备师填到一线部队中去。
他们的唯一作用——给后方集结动员争取时间。
张宏城和大家也一起对着领xiu画像天天保证这个那个的。
可惜的是,严锦荣同志的手气太臭......。
他抽中了只有六分之一机率的那根签。
参加冬训的主要是男知青。
连里二十多个女知青,主动要求跟着去的只有六个人。
不过张宏城的运气不错。
新人最多的三排四班被严连长留下看守连部。
曾建军作为老知青,很有风范的去大门口给老知青们送行。
结果被老知青们用雪球砸成了雪人。
四班八个男知青分成两班执勤,食堂和水房被女知青们接管。
张宏城觉得除了站岗冷一点,自己这帮人倒也算过上了饭来张口的日子。
猫冬的头一段日子,团场部是最热闹的。
团部组织的各种文艺活动陆续上演,供销社里的年货物资也都满满当当。
知青们手里都攒了几个月的钱和票,自然都很勤快的往团部跑。
五连所在的地方很偏远,但留守的女知青们哪怕是挤马车吹风,也要去场部逛逛。
马车是附近自然村里的。
对于村民来说,云西镇和场部都是他们过年前必须去一趟的地方。
尤其是在场部,还能从农场知青们的手里换到一些稀缺的票据。
所以大老远每天跑场部的马车还不少。
搭一个人收三分钱,一辆马车能挤七八个,来回就是五毛钱!
车把式们赚得很开心。
严连长他们走后的第七天。
张宏城交了班刚吃了晚饭准备回宿舍,忽然驻地门口传来了喧哗声。
那是一个惊魂未定的车把式,还有马车上六个惊魂未定的女知青。
贾玉梅浑身瘫软的爬下车,对着郝爱国、张宏城几个大声哭喊。
“路上有狼,好多狼,包智慧和冯雪秀摔下车去了~!!!”
几个女知青在狂骂车把式,因为他当时死活不肯停车去找人。
郝爱国、张宏城几人脸色大变。
车把式的做法没有错。
但包智慧和冯雪秀现在很危险!
郝爱国没有犹豫。
“老曾、小张、老宋,你们跟我来,寇世宏、马长江、杨拥军、苏北京你们四个守好连部。”
车把式其实想送他们四个去事发地点,但那匹马却死活不肯出大门。
背着步枪的四个人只能缠上绑腿靠腿跑。
张宏城一边跑一边咬着牙祈祷。
希望还来得及!
曾建军一路骂骂咧咧。
“这群狼太狡猾,藏了这么久才出现,怕是看到我们连走了一大半才出的山。”
出事的地方距离连部也就一公里多一点。
但当张宏城四个赶到地方,却发现没有包智慧和冯雪秀的踪迹。
“地上没有血迹!”
“找到狼的足迹,这是新鲜的脚印!”
曾建军疑惑的看着雪地里留下的痕迹。
“她们怎么没往连部跑?”
“反而往东北边去了。”
张宏城长吸了一口气。
“是狼群。”
“狼群故意在把她们往远离连部的方向赶!”
郝爱国挥手。
“走!注意四周。”
两个手电筒一路乱晃,张宏城感觉自己的手指都要冻僵在扳机上。
他们沿着脚印一路追,幸好没有看到破碎的衣服和血迹。
整整追出了三公里,他们才听到一声长长的狼啸。
一棵大松树上,一点微弱的手电筒在对着树下乱晃。
隐隐约约可以看到树上坐着两个人影。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没出事就好!
“子弹上膛!”
随着郝爱国一声令下,四声拉枪栓的声音传出了老远。
围绕在树下的狼群开始感到不安。
两只偷偷摸到张宏城四人后路的野狼也开始犹豫不决。
人类与火药的结合,无疑是自然界最无解的存在。
随着四人的逼近,树下的狼群不甘心就这样放弃到嘴的猎物。
它们嘶吼低鸣,试图吓退四人。
一双双绿油油的眼睛在夜里分外显眼。
双方的距离很快接近到了二十米。
狼群首领正准备下令进攻。
“砰~!”
“砰~~!”
曾建军和张宏城同时开火。
巨大的枪鸣,让狼群惊慌四散。
一只冲在最前面的狼被老曾一枪打中了脖子,躺在地上不断抽搐。
而另一只狼则被张宏城一枪打断了腿,不断在发出哀鸣。
张宏城汗颜,其实他瞄准的是对方的脖子。
但不得不说张宏城这一枪带来的震慑效果才是最佳的。
狼的哀鸣让其他的狼恐惧和犹豫。
郝爱国的枪也响了,一只试图再次试探的狼被他一枪爆头。
宋春荣没有开枪,他的武器是步枪上的刺刀。
五六半再次激发不用拉枪栓,啪啪啪,又是三声枪响。
狼群又倒下一只,随即在首领的带领下夹着尾巴逃走。
最后出现的问题——包智慧和冯雪秀腿软下不来树。
老曾奇了个怪。
“那你们两个怎么上去的?”
两颗脑袋上的麻花辫子左右摇晃——她们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来的。
那只被张宏城打断腿的狼最后被老曾用枪托砸死。
六个人没走多远,那个车把式赶着车也到了。
正好车上装了四匹死狼,狼肉不好吃,但狼皮是好东西!
回到连部,女知青们一窝蜂的把包智慧和冯雪秀抱走,必须好好检查一下有没有少什么零件。
车把式也被安排在其他的宿舍住下,晚上有狼最好天亮了再走。
会议室里,几个女知青正缠着他们四个问杀狼的事。
郝爱国在喝茶,曾建军说的唾沫横飞,老宋坐在一边笑,而张宏城则在检查枪械。
今天用了多少子弹,都必须登记明白的。
出去的时候,每只五六半里都是十发满仓,张宏城在一只只的退出来点数。
四十发子弹用了六发,所以应该还剩三十四发。
就在曾建军说到最精彩的地方,正在清点子弹的张宏城脸上笑容忽然凝固住了。
不对,明明是开了六枪,为什么这里是三十五发子弹?
他仔细回忆当时的情况。
不对!
张宏城看向曾建军。
“老曾,你刚才开了几枪?”
曾建军满不在乎的回答。
“你小子晕头了,我开了两枪,打死两只!”
张宏城又看向郝爱国。
郝爱国一愣:“我开了一枪。”
宋春荣忽然站了起来,一脸的震惊。
“我没开枪,我记得小张只开了两枪,可,为什么我当时听到了六声枪响?!”
张宏城重新开始给每支步枪压子弹,他满脸的严肃。
郝爱国猛的一拍桌子。
“不对,那个地方有其他人!我想起来了,有一声枪响不对劲,声音不是步枪发出的!”
有女同志问:“是不是边民的火药枪?”
张宏城摇头,把压好子弹的步枪再次递给曾建军,四个人立即开始重装武装。
“那是指导员用的那种小枪的声音!”
郝爱国叫住其中一个女知青。
“刘小秀,你去通讯室给营部挂电话,汇报我们这边的情况,请求增援!”
很快,四个人背着枪再次冲出了连部。
郝爱国甚至一咬牙,还带上了几颗手榴弹。
这里距离边境只有几十公里,说不好是有“鬼”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