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沈阳沈河区,有一家挺大的医院,就是沈阳省医院。
有道是“道亦有道”,一般的小偷都不会到医院来作案。
就像长春邱刚那伙人,在桂林路、朝阳区一带活动,他们就有规矩。
朝阳区那医院可不少,军大医院、三院、省医院、中医学院,哪一个不是长春的大医院?但邱刚再三叮嘱自己的兄弟:“我告诉你们,谁也不许到医院里面去干活,如果让我知道了,别说胳膊腿给你打折了,听没听见?”
所以邱刚那伙人就不在医院行窃。为啥呢?大家都知道,患者的钱那可是救命钱。
要是偷了这钱去花了,往下数三辈儿都不会有好运,生个孩子都可能没屁眼。
可刘宝林这人不讲究,他只认钱不认人,在他眼里那就是道义放两旁,利益摆中间。
有一回,在省医院胸外科的理疗区,来了一个小孩,在这儿哼哼呀呀地往前走,蹦蹦哒哒地挨个病房乱窜。
因为是小孩,谁也没当回事儿。
可等他走后,不少患者发现自己的钱丢了。尤其是刚入院的一位 60 来岁叫刘贵的老人,他得的是肺癌中期。
其实他早期就发现了,医生当时就说:“你这是早期,没事,赶紧做手术,恢复程度能达到 90%以上。”
大家一听都挺高兴,可一听手术费好几万,就都懵了。
在90年代啊,对于一个农民来说,几万块那可不就是天文数字嘛。
刘贵就是这样一个普通农民,得了肺癌,起初是早期,医生建议赶紧做手术,恢复程度能达到90%以上,可一听那好几万的手术费,他就只能一拖再拖。
拖到后来实在拖不了了,为啥呀?他天天都开始咳血了,可把儿女们给吓坏了,儿女们哭着劝道:“爸,咱家就是卖房子卖地,也得看病啊。”可刘贵还是犹豫,那咳血的症状却越来越严重,没招了呀。
好在儿女们在外面四处借钱,再加上村子里左邻右舍、沾亲带故的乡亲们,你凑一点,我凑一点,好不容易才把这3万块钱给凑齐了。这下手术总算能做了,住院手续啥的也都办好了。
就在那天下午,赶巧要把这钱存到银行去。当时病房里溜达进来个小孩,那小孩长得白白净净的,模样挺招人稀罕。
刘贵呢,一想到自己马上要做手术,病也有治好的希望了,心情还挺不错,正拿着个刚选好的苹果准备吃呢,一瞅这孩子来了,便笑着说:“孩儿啊,这苹果给你吧,可甜了。”
那小孩也没客气,接过苹果,就在跟前溜达了一会儿,等把苹果吃完了,就转身走了。
可等刘贵的儿女回来,准备取钱去存,好安排手术的时候,一翻床头柜,好家伙,原本放在里面的3万块钱竟然不翼而飞了。
当时那对于这一家人来说,简直就是晴天霹雳,感觉天都塌了。
这3万块钱那可是全家人砸锅卖铁、好不容易才凑上的,现在钱丢了,再想凑出3万,那可就是天方夜谭了。
刘贵无奈地摇了摇脑袋,唉声叹气地说:“哎呀,啥都别说了,这就是命,就该着。行了,你们几个也别哭了,别哭了,哭啥呀。”可儿女们钱丢了,哪能不上火,在那儿哼哼唧唧地直掉眼泪。
最后,刘贵摆摆手说:“走吧,收拾收拾,咱回去吧。”
这一家人,来的时候那是高高兴兴、满怀希望的,可现在呢,是彻彻底底地绝望了,踏出医院大门的那一刻起,儿女们心里就明白,包括刘贵自己也知道,自己怕是活不了多长时间了。
回到老家后,刘贵就躺在自家火炕上,熬了3个月,最终还是死在了那火炕上。
再说另一边,刘勇瞅了瞅小贤他们几个兄弟,说道:“这边的事儿基本上也就这些了,走吧,上楼喝点儿吧。”
小贤回应道:“二哥你去吧,一会儿我们找个宾馆简单对付一口,就睡觉了,开车过来挺累的。”
刘勇一听就不乐意了:“小贤呐,你说你到沈阳来了,还开个宾馆,还让你花钱呐,扯啥淡呢?还说对付一口,这不是埋汰你二哥嘛?”
小贤还是推脱:“二哥,别磨叽了,这么磨叽的。”
刘勇一边说着一边推开车门就下来了,径直朝着楼上奔回去了,嘴里还嘟囔着:“我上楼跟我朋友打个招呼,咱们找个地方吃口饭,完了酒店我都给你们安排好了。”
贤哥这当口,一瞧这刘勇,心里明白人家也不是跟自己虚情假意。
贤哥便也下了车,在那儿候着。
就在等刘勇的这功夫,还出了个插曲。
贤哥这边一下车,海波、春明等人也都跟了过来,大伙在这儿唠着闲嗑。
眼瞅着从那迪厅楼上下来两伙人,一伙是两个人,另一伙有八九个。一看就全都是道上混的。
那两个人是谁呢?沈阳本地的老哥肯定认识,其中一个叫陈文斌,外号大斌子,旁边是他的兄弟高然。
这大斌子在沈阳那可绝对是个狠角色,不过有一点,和贤哥极为相似,那就是有着古典流氓作风。
像607大案,大伙都知道,任六任世伟和宋鹏飞在沈阳北大营那场恶仗吧,就是陈文斌亲自带着兄弟去的。
可以这么讲,陈文斌那是相当勇猛,当时号称沈阳一把大哥的宋鹏飞,都被陈文斌打得落荒而逃。
可结果呢,双方都进了大北监狱,栽到了警察手里。
当时陈文斌身上已经背了几条命案了。
在审讯的时候,陈文斌面对审讯的警察,那态度可是强硬得很。
警察说道:“陈文斌呐,你身上的事儿,我们都知道,都了解,都掌握,你自己应该比我们更清楚,正常来讲,你指定是死定了,但是今天,就今天给你个机会,只要你能指控任六涉黑,你只要能把他整死,你就能活。”
陈文斌瞅了瞅审讯他的警察,当时就笑了,骂道:“操,我跟你说,我妈说了,我可以不识字儿,但我不能不识人。我的事儿你们爱咋办咋办,爱咋处理咋处理。任六是谁呀?我他妈连听都没听说过。”
陈文斌又被警告:“你可想好了,活命的机会可只有这一次。”
陈文斌却不耐烦地说:“行了,跟我唠这干啥呀?你要说够意思呢,你给我根烟,你看行不?”
陈文斌这人也是硬气,到死都是零口供,绝对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书接正传,这两伙人就站在酒吧门口的台阶上面。
陈文斌伸手一指,对着一个叫闫峰的说道:“闫峰啊,我今天找你来,就是把这事儿说清楚,刘响的那个酒店,你别再过去找麻烦了,算是给我陈文斌一个面子?”
闫峰往前凑了凑,脖子一歪,嚣张地说:“我操,刘响的饭店在西塔,那是咱们新哥的地头,陈文斌,你这手伸得有点太长了吧?再一个,我也告诉你陈文斌,这事儿你别掺和,你也别管,因为啥,因为你管你也管不了。刘响要么呢,你回去告诉他,给咱拿50万,咱以后就不去了,要不然的话,我现在也把话给你挑明了,我明告诉你,如果这50万他不拿,他这个酒店只要开一回,我闫峰领人就砸一回,听没听见?行了,该说的咱俩也说完了,你把这话给刘响带回去就行了,咱楼上还有哥们儿等着喝酒呢,走。”说罢,闫峰一领人转身就要上去。
这边陈文斌见闫峰要走,顿时怒目圆睁,大喝一声:“你妈的,你给我站着!我是不是他妈的脸给你给多啦?别他妈说是你,就是你大哥崔玉新在这儿从里面出来,他也不敢跟我这么牛逼,他也不敢这么跟我唠嗑!今天,我也把话跟你说明白了,我也告诉你,刘响的事儿,我他妈管定了!你要是再领着这帮玩意儿去那儿得瑟,你们有一个算一个,腿我给你掰折喽!”说着拿手一指他们。
闫峰一听,也火冒三丈,拿手一指陈文斌:“你他妈指谁呢?刚才你指谁呢?
我他妈指你呢,咋的?带两个逼人儿,你觉得自己行啦?就你们呐!!
那陈文斌是真狂,拿手指头挨个指唤,就你们呐,他妈有一个算一个,哪个是那块料?不,你妈的,你再说一遍,来?!
我再说八遍能咋的!”
人家对面可是有八九个,陈文斌这边就俩人,一个他一个老弟高然。
可陈文斌还真没把对面当回事儿。
但闫峰也是混社会的,哪能就这么被陈文斌喝住?
这是在西塔这边混,以后还咋有脸?闫峰又怒喝一声:“你再说一遍!!
来,我他妈再说八遍能咋的?什么鸡巴玩意儿!”
这话说完,闫峰可就不干了,拿手一指:“干他!”
身边的那帮小弟立马从腰里“嘎嘎”地把家伙事儿拽了出来,上来是该扎的扎,该砍的砍。
陈文斌能打是能打,身手也不错,可对方人太多了,而且自己这边吃亏就吃亏在没带家伙,家伙还在自己车的手抠里呢,这可就惨了。
这边肩膀“噗哧”一下被人用大卡簧扎了一刀,那肩膀上的血“哇哇”往下淌。
他的老弟高然这边也让人拿片柳子“咣咣”几下子给剁倒了。
闫峰这伙人可都是狠角色,崔玉心手底下这帮兄弟够狠够猛。
这时候,陈文斌挨了打,电炮往他脸上招呼,他顶多把人打个趔趄,可人家片柳子一举,“噗呲”一下就能给他划个口子,回手几把卡簧往脖子上一顶,怒吼道:“别动,再动扎死你,听没听见?”
闫峰往前一站,盯着陈文斌:“你妈的还装不装牛逼了?看啥呢?我问你还装不装逼了?”陈文斌瞪着眼睛,闫峰见状更恼了:“陈文斌还敢瞪我,我操你妈的,你给我跪下来,你给我跪下今天我不整你,听没听见?如果今天你不跪,今天我扎死你!”
这时候陈文斌脑瓜子顶上挨了两下子,肩膀子上让人扎了一刀,脸上也都是血,躺在地上却还嘴硬:“操,我给你跪?
对,今天你他妈给我跪着!
我跪你妈…!。”
这一骂,闫峰更是火大,刀往上一举,照着陈文斌的大腿“噗嗤”就是一刀怼上去了,还边怼边喊:“你妈的跪不跪?你妈的跪不跪?
来来来,牛逼来,来牛逼,你扎死我,闫峰你记住,你他妈不扎死我,我他妈指定整死你,听没听见!”
说罢又“噗呲”一刀扎了下去,陈文斌疼得直叫:“哎哟我操啊…!
你妈的跪不跪,跪不跪。
继续啊,继续……!
哎哟,我操,你真以为我不敢扎死你,是不是陈文斌?”
你看贤哥他们几个人就在那儿瞅着呢,离事发地也就十来米远。
贤哥瞧着这场景,心里寻思着:这哥们儿挺有意思。
贤哥啥性格大伙都清楚,那是英雄惜英雄的主儿,尤其偏爱有刚有骨的人。
就说这陈文斌,绝对是条汉子,对面八九个,他这边就俩人,却根本不在乎,赤手空拳就敢跟人干,被刀砍被刀扎了嘴还不服软,人家让他跪下,换了一般混社会的早给跪下了,毕竟有句话叫好汉不吃眼前亏嘛。但陈文斌这种传统流氓,把面子看得比命都重,就是那种“我去你妈的,你扎死我,我也不可能给你跪”的硬茬。
贤哥这时候往前迈了一步,喊了一嗓子:“哎,哥们儿,哥们儿,啥事儿吧,差不多就得了,你们这么多人打人,咋还没完没了了?”
这闫峰听到喊声,扭头瞅了一眼贤哥,只见贤哥三七分带点卷毛的头发,穿着一件挺长的半大截皮袄,里面是大哥大羊毛衫。从这打扮和说话的腔调,闫峰也能看出来,这人指定也是道上混的,尤其贤哥身后的春明、海波、喜子这帮兄弟,身上那股江湖味儿太浓了。
不过闫峰也没太在乎,为啥呢?第一,听贤哥这一说话,吉林口音和辽宁口音不一样,一听就是外地人。第二,贤哥这伙人一共才四五个人。
闫峰拿刀一指贤哥,恶狠狠地说:“我告诉你,没你事儿,听没听见,有鸡巴多远给我滚多远,别在这儿瞎咧咧了,再咧咧,放倒你们,听没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