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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片争吵声中,还是有不少为温鹤绵发声支持的,可他们的力量微乎其微,在大部分人面前,显得有点薄弱。

她的下属们此刻也才真切反应过来,原来她之前不是为了说出来气人的,而是真的有这个想法,并且直到现在也没有打消。

朝堂中闹哄哄的,吵成一片。

最后大家不约而同地将话头丢向了坐在龙椅上的陛下。

与其说是观望,更不如说是明目张胆的试探,大家也想看看,帝王究竟是站在谁这边的。

但他们大部分人也觉得,这么荒谬的提议,就算温鹤绵是陛下的老师,陛下也不会全然顺着她吧?否则多没有威严。

大臣们的想法谢琅又何尝看不出来。

他许久都没有吭声,只是用一种幽深莫测的眼神注视着温鹤绵。

他爱极了她这副清冷观望的模样,可有时候心中也不由得生出些阴暗想法,想要撕破这样的表象,让她的心绪为自己而动。

但无论如何,那都不该是让她为难的阶梯。

他依旧对此未置一词,只是冷然道:“先散朝,朕与太傅聊聊。”

不管如何,还是没有斥责。

这就代表着,至少目前,他们这位陛下没有想与温鹤绵撕破脸的想法。

温鹤绵手下的人松了口气,那些撺掇着起哄的,则是有点失望。

大臣们很快如同潮水般散去,温鹤绵跟着来喜去了后殿。

谢琅脱下了外面那身冕服,端端正正坐在小桌前,明摆着等着她。

温鹤绵坐他对面。

就听他问:“太傅是故意的吗?”

祭祖变故一出,朝中人心惶惶,大家都快忘了这事,温鹤绵这时出声,不就明摆着把火力往自己身上引吗?

温鹤绵隐约觉得这话有点耳熟,好像她对某人说过。

她面不改色套用:“什么故意不故意的,我听不懂。”

谢琅笑了:“太傅年少登科,惊才绝艳,还有听不懂的时候吗?你这样一做,再公布身份,无异于惹众怒。”

小崽子太聪明了就是不好。

温鹤绵语气平静:“也可以不公布。”

反正她是不介意的,就是在明面上,估计谢琅会怄死。

不出所料,谢琅立马拒绝:“不可以。”

谢琅当然不介意自己背上断袖的名声,但世人不敢对君王说什么,只会将更多的苛责落在另一人身上。

这本就是可以避免的,为何还要造成误会?

他眯了眯眼,含着几分揣摩:“太傅偏偏在这个时候提出来,莫不是就为了躲我?”

温鹤绵八风不动,掀起眼皮:“陛下以为呢?”

谢琅焉巴巴地耷拉下唇角:“那肯定就是了。”

这是谢琅自己想的,可不是她说的。

难得扳回一局,温鹤绵轻松了点,但算不上太高兴:“陛下怎么看这事?也准备像那些大臣一样,反对吗?”

“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觉得,太急了些。”

谢琅终于肯好好说话了。

“他们着急,是因为此事会触碰到他们的利益,世家大族始终是萦绕在权力垄断上的一道枷锁,等我将他们一一料理,此事也能顺利推行下去。”

温鹤绵客观评价:“很难……”

谢琅打断了她的话:“但我猜想,你觉得我能做到。”

少年凝视着她,轻而缓地道来:“我不认为女子就一定比男子差,若是开了先例,她们就会想方设法证明自己,届时有再多的言论,也该闭嘴。”

“世家大族看着是个庞然大物,可内里早就腐朽,对付他们,可比对付宁贺褚来得容易。”

他说的确实没错。

只是这个容易也是相对容易,对付起来依旧费心费力。

“含霜。”

骤然被叫到字时,温鹤绵险些没反应过来,等她抬头,方才发现谢琅脸上的神色变得严肃。

“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但唯独是伤害自己的,不行,诋毁也不行。”

谢琅说这话的时候,几乎咬着牙。

看得出心情不虞。

这是在朝堂上时就一直压着的情绪,不过没有爆发出来,他也不想在温鹤绵面前发火。

温鹤绵敛了敛眸:“没有,陛下也不要太快对那些老臣下手,他们从一开始就追随着陛下,倘若因我的缘故受到惩罚,必将对你有所非议。身为帝王,不用那么计较对错,重要的是如何拿捏人心,行该行之事。”

“我答应太傅,太傅也要答应我。”

谢琅也算是掌握了谈判技巧。

等价交换这方法,还是他从温鹤绵身上学到的。

温鹤绵没想到第一个被拿捏住的竟是她自己。

一时无言:“我答应陛下。”

小崽子越来越不好对付了。

温鹤绵灌了一口茶,压压惊。

“关于女子入学一事……”谢琅想了想,“先压下,之后再行考虑。”

真要不管不顾推广下去,朝廷上也就有得闹了。

温鹤绵囫囵点头。

反正她的本意也不是强求在现在就能推广下去,只要能在大臣们心中埋下一颗种子,那就足够了。

“如果没别的事,臣就先告辞了。”

温鹤绵嘴上说着,就想跑。

刚站起身,谢琅伸手拦住了她的去路,眼神中带着丝促狭:“何故这么急?留下来用个午膳吧。”

谢琅学精了,询问通常会被拒绝,那就干脆不给温鹤绵拒绝的机会。

他是帝王,不是么?

跑路不成,温鹤绵也实在不想编造别的借口来糊弄,想着这样的机会日后可能也不多了,勉强点头:“行吧。”

少年脸上这才露出满意的笑。

吃饭还好,规规矩矩的,温鹤绵态度坚决,吃完饭就要走。

这下谢琅终于没理由再拦她,让她顺利出宫去了。

朝堂上的事儿闹得大,不过吃顿饭的功夫,温鹤绵回到王府,府中已经收到了不少书信,有暗中询问她意思的,也有单单只为斥责、一骂解心头恨的。

路叔见此眉头拧起:“也就是他们不知道,要是知道了……不如一人买块豆腐撞死得了!他们哪里比得上公子分毫!”

身为王府老管家,路叔一直以来都是虎着脸不苟言笑的,这次难得这么生气。

他是真的很为自家小世子打抱不平。

“没有公子,他们当真以为自己能过上这种平稳日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