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飞雪摸索到炕前,借着如水的月光,惊见一根檩子不偏不倚地砸在妇人的后背,
“神女,快快过来帮忙。”二人齐心协力把檩子从村妇的身上移开,
缓缓把村妇翻过身来,这才发现,在檩子落下来的瞬间,
妇人竟用自己柔弱的身躯将石头紧紧压在身下,硬生生扛住了砸下来的檩子。
“娘!你睁睁眼,娘啊!”石头趴在妇人身上,如杜鹃啼血般失声痛哭。
“娘……没事,你哭个啥!傻孩子。”妇人缓缓睁开双眼,有气无力地说道,
一边伸出手来,如春风般无限爱怜地抚摸着石头的脸庞。
“妹子,求你个事,先把石头带到外面去,我有事要和兄弟……说。”
妇人一脸的幽怨与不舍,双眼噙满泪水,仿佛两颗晶莹的珍珠。
神女深知,妇人命不久矣,这是在交代后事,便识趣地把石头拉起来,
“跟姐姐先出去,你娘有事情告诉白大哥,听话。”强行把石头从妇人身边扯开。
“白兄弟,我知晓你们是有大本事的人,我时日无多,求你务必答应照顾石头。”
妇人紧紧攥住白飞雪的手,近乎哀求道。白飞雪重重地点了点头,
“那么我告诉你一个惊天的秘密。石头他乃是当今天翼国皇子,本名胤石。
是我的妹妹雪姬和鼎在天的私生子,生下这孩子时,只因孩子胸前有一块如赤焰般的胎记,
不知怎的让皇后凤鸢娇得知了,前来兴师问罪,非说孩子身上的胎记似地狱恶魔的鬼爪,是不祥之兆,
他母亲是皇后婢女雪姬被白绫赐死,胤石被皇后派人丢到野外活埋,
也是这孩子命大,一个嗷嗷待哺的孩子愣是从土里爬了出来。
我如狡兔般偷偷跑出皇宫,匆忙赶过来将孩子紧紧抱走,一直隐匿于此,
只愿能平平淡淡度过此生此世,因为我深知,无情最是帝王家,
看来这一切皆是命数啊!躲是躲不掉的。”
说着,她从脖子上摘下一块蟠龙玉坠,颤抖着交到白飞雪的手中,
“恩人,我怕是不行了,这个可以证明他的身份,石头阴历八月初八生日,虚岁十六岁。
我今后再也无法照顾他了,求恩人一定要好好照顾这可怜的孩子,
来世我就算做牛做马,也定要报答您的大恩大德……”
话未说完,她的头便无力地一歪,就此气绝身亡。
白飞雪和神女将妇人安葬在山脚下。
“石头,过来给你娘磕头。”白飞雪轻声说道。
石头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一连串磕了九个响头,每一个都仿佛重若千钧。
起来后,他一言不发,双拳紧攥,如一头愤怒的小兽,反身就往已然坍塌的屋子那边狂奔而去。
“石头,石头。”不管白飞雪如何呼喊,石头仿若未闻,径直跑到屋前,
寻了一把锋利的菜刀,别在腰间,然后义无反顾地向山上奔去。
刚跑到山脚下,白飞雪和神女便如两座不可逾越的高山,拦住了他的去路。
“石头,你要去哪?”白飞雪焦急地问道。
“我要替我爹、我娘报仇!”
“找谁去报仇?”神女追问道。
“是山顶的人杀了我爹、我娘的,我知道,一定是他们。”
“你有证据吗?拿来让我看看,要是有的话,给我,我替你报仇去。”
“哦,哦……”石头顿时支支吾吾起来。
“就算是和山顶有关,就拿它去报仇?”神女一把夺过石头手中的菜刀,掂了掂,似笑非笑地说道。
“石头,快把衣服褪下,让白大哥看看你这副身板是否适合习武。”
“白大哥,你是要教我练武?”石头满脸惊愕,边问边迅速脱去上衣,袒露出并不健硕的胸膛,
果然,左胸上有一个红色胎记,状似一只狰狞的鬼爪。
只见白飞雪骤然发力,一股雄浑真力如汹涌波涛般从前胸灌入,穿透胸膛,
刹那间,清晰可见石头体内一条赤龙仿若被唤醒,
先是舒展开庞大身躯,紧接着舞动着四只锐利龙爪,
原来左胸外的胎记竟是一只赤龙爪,也难怪皇后凤鸢娇会将孩子赤龙爪的胎记误认成恶魔鬼爪,
毕竟肉眼凡胎,实在难以分辨龙爪与鬼爪的差异。
赤龙受到惊扰,已然苏醒,在体内躁动翻滚,石头口吐白沫,昏厥过去。
白飞雪赶忙运功,真力如汩汩清泉源源不断地注入石头体内,镇住石头体内的赤龙,
紧接着,惊人的一幕发生了,石头的手腕上几乎同时浮现出一个神秘光环,
光环中仿佛有一条赤龙在欢快游动,胸膛上的胎记虽然依旧存在,却已黯淡无光。
过了好一会儿,石头才缓缓睁开双眼,
疑惑地问道:“白大哥,我刚才怎么了,感觉体内犹如翻江倒海,好似有什么东西在四处乱窜。”
“石头,你以前有过这种感觉吗?”白飞雪关切地问道。
“从未有过,今天是头一遭。”
“白大哥,这是什么呀?”石头突然发现左手腕上多出一个奇异光环,里面有如同蛇一般的物体在游动。
“你觉得呢?”神女嘴角轻扬,微笑着问道。
“模样有些怪异,像小时候抓的四爪蛇?可仔细端详,又似乎有所不同。”
“我的傻弟弟,你可要看仔细了,
它可不是你口中所说的什么四脚蛇,它乃是一条龙,一条货真价实的赤龙,正在你体内酣眠呢。
若不是有幸遇到你白大哥,恐怕你的小命早就不保了。”神女一脸郑重地说道,听得石头如坠云雾之中。
“瞧瞧你白大哥的左手腕,一切就都明了了。”
石头赶忙上前,撸起衣袖,惊得嘴巴张得大大的,
“白大哥,你的手腕上怎会也有一个环,里面竟然还有一条白龙!”
“它叫囚龙镯!石头,看来你注定不是池中之物,乃是天命所归之人。
且看你囚龙镯的光色,你体内所聚集的能量与我相比,亦是不遑多让。
若能好好引导,必能搅动风云,成就一番惊天动地的伟业。咱们在此相遇,定是上天的旨意。”
“观你骨骼清奇,实乃练武奇才,但你必须要能承受常人所无法承受之苦。
俗话说得好,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你好好思量思量,是想做个平凡人,平平安安地度过此生,还是想要闯荡出一番属于自己的天地?
想好了再来告知于我。”白飞雪轻声问道。
“我早就想好了,就如同小时候娘读给我听的那般,‘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
如今我孑然一身,无依无靠,与其庸庸碌碌地活着,倒不如放手一搏。
师父师娘在上,请受徒儿一拜!”石头也不等二人应允,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咚咚咚”地磕了九个响头。
白飞雪心中转念一想,这孩子着实令人心疼,刚刚降临人世,就被视为不祥之物,
惨遭活埋,母亲也被赐死,真可谓是命运多舛,一路历经磨难。
如今他唯一的亲人也已离世,而自己虽说从另一个星球归来,急切地寻找着千年前的爱人,
可多半也早已不在人世。时间太过久远,而眼前又受了人家的恩惠,受人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
妇人临终前的嘱托,不时在他耳边回响,让他不敢有丝毫遗忘。
也就只能如此了,既来之则安之。一切只能慢慢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