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我们自己搞个盐场晒盐你看怎么样?”李奇问道。
“这晒盐容易,只是朝廷那边,是不是影响太大了?”张汉不是很放心。对朝廷还是存有敬畏之心,做小打小闹的山贼可以,要是闹大了,那同造反有什么差别?造反那还是需要很大的决心的。
“现在朝廷对盐铁矿管不了,矿税都收不上来,这盐都是控制在各世家大族,大商人大官僚的手中,朝廷早就无法管理。”李奇喝了一口茶,叹了口气,“现在皇城也被流贼给攻破了,皇上也吊死了,这天下我看很快就乱了。”
“我们也不要太在乎官府,何况就凭县城那几个兵,他不来找我麻烦,我也不去招惹他们。”
张汉点了点头,他也是吃够了苦头,也不是怕事的人,只要是李奇认定的事,他是一定会支持的,何况现在李奇给他的感觉就是见多识广,广的信任。
“这天下大势,静则思动,动则思静,安宁二百多年,眼看要动乱了,乱世则要用重兵,可我们手中无兵,就不要瞻前顾后了,到时我们能活命否,全看手下这帮兄弟的多少。”
“三叔,只要粮食能跟的上,还是要招多些弟兄。”李奇把自己的想法跟三叔全说出来,三叔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最信任的人,自己的想法,也只能跟三叔说了。
“梁家富那边,鱼获不少,近段时间这粮食应该是不成问题的,田里的禾苗长势不错,山里的豆又收获了不少,番薯也结得有拳头大了,眼看丰收在望。”张汉汇报道。
民谚说:瘦地番薯--饿粪。只要有粪,那番薯都会长的很好,利用规模优势,李奇可以集中人力办大事,各种积肥的方法都用了,弄出的农家肥不少,各种作物也就长的好了。
“只是要招人,却没有刚开始那么多人来报名了,本地人都只愿意打个短工,却不愿加入书院。”张汉对这个现象有点头痛。
“哦。”李奇对这个情况是知道的,没有现实的利益,是不可能吸引到足够的人手的。
刚开始能招那么多人,是因为一大批的难民滞留在这里,找不到活路,一下子涌了进来,但随着接收完了这批难民,每月就只有零星的难民逃荒过来了。
李奇想了一下,“派人到就近的官道去设点,施粥、宣传,如果不行,派宣传组到肇庆府,高洲府去宣传一下,以前是怕太出名,没有大规模宣传,但现在,我们书院也不怕出名了,就怕不够出名。”
“盐的事,靠着个海,就不要再去买高价盐了。”李奇说着把手里的茶水一口干了,硬是喝出了酒的感觉。
“开大型盐场我干不到,但晒点囟水,煮点盐应该不难吧?”李奇说。
顿了顿又说道:“让二营长胡有财找曾用青铸几个大铁锅,准备一下,过几天我去海边逛逛。”
这一天,在书院的大门外广场上,俚僚两族的学员排成整齐的队列,都是神情激动,因为一个月的培训结束了。
对的,山长说对他们培训一个月,山长很守信用,今天一个月时间到了,就要放他们离开,他们怀着坍塌不安的心情,既挂念家人,又舍不得这里的美好生活,心情茅盾到了极点。
虽然在书院里没有山中的自由,什么事情都要有组织,有规矩,还要读书认字,背诵书院的规矩。
那什么“一切为了人民,为了人民的一切”,想起来就拗口,但他们还是倒背如流,虽然想想不可能,人还不是为了自己吗,怎么会为了别人呢?虽然有疑问,可不影响他们读书的积极性。
“山长到。”一声大喝传来,李奇跟着喝声迈步进上高台。
一众人等都安静了下来,纷纷望着高台上的李奇,他们现在有了希望,有了纪律,不再是刚来时候那样的只会张着一副无助而苍茫的眼茫然的四望。
李奇看到台下静静望着自己的山民,他们现在穿着整齐的服装,看起来很有精神。
“学员们,大家好,今天,你们的培训结束了,以后,如果有机会,欢迎你们再来书院参观学习,书院永远是你们的家。今天,你们从这里走出去,以后也将永远是我们的学员,只要不是违法乱纪的事情,你们遇到什么事,都可以来书院求助,书院永远不会忘记你们。以后都会是你们的坚强后盾……”
李奇讲话完了之后,就是分发礼物的环节,各山民学员更是兴高采烈,群情振奋,对书院的好感度更是上升到一个新的台阶。
“山长,王朝毅找你。”山长办公室的小郑进来汇报。
“那个王朝毅?”李奇一脸的蒙,他可不认识什么王朝毅,随着书院人数的快速膨胀,现在李奇也不是谁想见就见的。
“那个俚族的村长,你还有印象吗?”办公室的小郑提醒道。
“哦,那个小王,让他进来吧。”李奇也不知道,他现在随着地位的上升,心理年龄越来越见长了,遇到年轻的就叫别人小王,也不想一下,自己比这里任何一个人都要年轻,真的应了那句话,能者为长。
一会功夫,那俚族的族长王朝毅就走到门前,大喊:“报告。”
“进来。”李奇回答。
王朝毅轻轻推开门,走了进来,对着李奇拱了拱手抱拳施礼。
“有事?”李奇问道。
“山长,我想带领我们村一起加入书院。”王朝毅说着,眼巴巴的望着李奇,好像怕李奇不答应一样。
“谈谈你的想法。”李奇这一个月也是去过很多次培训班,但班里人实在太多,他也没那么多时间能熟悉每一个人,虽然这王朝毅他也见过几次,但却从来没有深谈过。
“我这一个月来,在书院里学习,觉得书院太多东西学习了,而且,这里的生活,正是我带领我们村子这么多年追求而不得的,我想跟着山长,带领我们村的寨民,尽快的把生活搞上去,我们寨民过得太苦了。”王朝毅说道。
“只是为了生活过得更好?你要知道,加入了书院,不只是自己过得好,我们的追求是天下所有的人生活都要过得跟我们一样好,我们追求的是人人平等,人人有饭吃,家家都温暖,小康路上不漏一个人……哦,有钱大家分,不漏一个人。”李奇说着说着发觉自己都不知自己在说什么了,一下子脑子就短路了。
“最主要的,加入书院要不断学习文化,这是书院的基本政策,要不也不称之为书院了,书院就是要学习的。你要不要跟你们村民商量一下,他们能跟着学习吗?”李奇问道。
“当然能,我们村一直实行的是军队管理,大部分的东西都是公有的,私有财产很少,这一点和书院是相通的,再说了,有这么好的生活,他们几辈子都挣不来。”王朝毅想了想说道。
“这没问题,不过加入了书院,以后的一切行动都要听从书院的,你这个寨主可没有独立性了,你能不能做到。”李奇又问道。
“一切行动听指挥。”王朝毅马上立正,很正式的回答。
“好,既然你都想好了,那加入是没问题的,这事你跟参谋长对接,他会安排好你们的,你们拥有自己的土地,跟书院还是有区别的,你们作为一个独立单位核算,书院会给你们支持与指导。”李奇说着对小郑说道:“你跟参谋长说一声,王朝毅这个寨子作为独立单位参加书院,接受统编。”
“谢山长。”王朝毅对能加入书院是高兴的,他经过这一个月的学习培训,认识到这才是他追求的生活,跟着书院,他的寨子也能过上幸福的生活。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平凡而充满激情,当然,相比书院外的各种刺激战斗生活,书院无疑是平静的。
晚上,李奇还是与三叔一起共进的晚餐,这晚餐从最开始的家宴,已经成为一种工作餐,总会时不时的加入一些工作上的事情讨论,也会时不时的会有各种各样的人被邀请参加这样的晚餐,今天各营级留守书院的负责人都来了。
一大桌人,有序的坐着,时不时聊几句,他们现在分布在各处忙自己的工作,也难得聚一回,李奇也时不时的插几句,与大伙聊着。
眼看这饭也吃得差不多了,李奇开口说道:“梁家富在县城干得不错,已基本控制了县城附近的势力,特别是码头,在他的控制之下,生产已完全恢复,没什么大的影响,他今天让人送回报告。”
顿了一下,李奇接着说:“码头高霸天的产业都已没收,其中有一个船厂,是高霸天原来控制的,现在已经接收,梁队长建议,可以把这船厂进行扩建,作为书院生产大船的船厂,这样生产就会很快,不知大家的意见如何?”说着扫了一眼在座的人,这些都算是书院的高层了。
“我看可行,只是这船厂就在县城的旁边,要是哪天朝廷过来抢夺怎么办?”王洋第一个发言,这也是大家担心的事情,有一个现成的船厂,那造船的事业就不再充满不可控性,这是大家乐意看到的,但怎么说,自己也是山贼,这做贼心虚啊。
“要是朝廷派大军来抢,那不管是在三江岛,还是在县城旁边,那都一样。”吴大用天天在后勤,跟一帮妇女儿童老头打交道,自然是清楚这些道道,书院现在看起来很高大上,其实实力还是很幼小的,如果朝廷的大军过来进剿,其他营还好说,青壮年的多,最不济打不赢还能跑,他后勤队的,跑都跑不了。
大家都点头,表示认可,他们对朝廷还是很敬畏的,毕竟是朝廷的顺民,要不是生活所迫,也不会当了山贼。
“怕啥子,我长这么大,都没见过朝廷的什么大军,那里有什么大军,有大军的话,皇帝老儿还会被打的上吊。”这预备队的张大就近段时间也是学习了很多东西,特别是认字之后,也天天拿着信报,跟着手下一班兄弟在那讨论家国大事,这好像是男人的天性,只要凑一起,那就个个是忧国忧民的好汉。
李奇也是微微点了点头,近段时间,他也进行了反省,发现自己跟这些人一样,对朝廷还是存有幻想的,虽然这帝国的中央朝廷事实上已经不再运转,但巨大的行政惯性,基层政府在没有外力打破的情况下还是转运正常的,就比如现在南方这边的行政,表面上还是很正常的,但却经受不起任何的外力波折。
“我是这样想的,”李奇插话道,各人听到山长说话,也都安静了下来,都想听听山长是怎么说的,不管他们怎么争论,最后也是山长一锤定音,“两个船厂同时开工,三江岛那个先上马小船,争取用最短时间形成生产能力,县城那个船厂,派技术指导三江岛的建设,同时生产他们最拿手的能建造的最大的船,形成差异生产。”
“我需要他们尽快形成生产能力。对外与官府这边的接触,以后我们用奉总督府令行事,我想这些官僚短时间内不会与我们冲突,以后我们势力如果超出他们的控制,他们也得默认我们的存在。以前是我太在乎官府的反应了,做事放不开手脚。”李奇给定下调子,同时进行反省。
“明天我要去海边,弄些盐巴回来,如果可以,就弄个盐场玩玩。我会顺路经过县城,考察一下木柴码头和造船厂,这一去可能要花点时间,这眼看要秋收了,各营各部门都要抓紧生产,不可让生产落下,这粮食才是我们的命根子。”
李奇没有走水路,在没有大船之前,这水路都是不安全的,都说行船跑马三分命,这连船都没有,只靠一个竹排,那半分命都没有。
当然,李奇也不赶时间,就这样骑着马慢慢的走着,刚开始在书院的范围之内,眼看着一片金黄,到处都是稻浪,各种旱地也是一片或碧绿、或金黄,到处都是丰收的喜悦,田野里充满了忙碌的人们。
可随着走出了书院的控制范围,道路边的禾苗逐渐的变的稀疏了起来,低矮的禾苗吊着几穗稻谷,就那么直棱棱的矗立着,参差不齐,怎么看也是一百多斤的产量,让人提不起一丝的热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