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阵法浮动在眼前，陈然只觉得周遭空气又是一变，不再那般湿润寒冷。
环视四周，陈然吃了一惊。
此刻，他们已经来到了一处与哀牢山完全不同的地方。
这里有阳光，有溪水，气候宜人，静谧安详。
最引人注目的，还是眼前一片，伫立着上百座墓碑的陵园。
“这片陵园中，葬下的都是我瞑教已逝的各个祭司与圣使。”黎明解释道，随后慢步走上前。
陈然觉得有些荒唐。
恐怖组织，居然也有“烈士陵园”。
“想必这些人，一定残杀了许多人族同胞吧，才能进入你们瞑教的陵园。”陈然看了眼时间，心中有些急躁，暗中讽刺道。
黎明摇了摇头，无奈一笑。
“看来你对瞑教的偏见，有些大。”
随后，他抬起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座墓碑，开口道。
“现在的瞑教，行事确实有些霸道，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你看到第三排第四个墓碑了吗？”
陈然皱着眉头，但还是点点头。
黎明接着道。
“那位前辈，是一千年前，一位天赋堪比上古神明神的天子。年仅二十便已达到了九阶巅峰，是当时的人间最强者之一。”
“所以呢？”陈然问道。
黎明忽然看向他，一字一顿道。
“这位强者，曾经是镇妖司的司命之一，从小便立志于斩尽妖魔，还天下一个太平。”
陈然闻言心中一震。
这样一个天之骄子，为何会被葬在瞑教的陵园中？
难道……
也是背叛者？
“还有那边，第七排第一个墓碑之下，葬的是三百年前，一位实力恐怖的脱命者。曾任镇妖司东部部长，最后是被那时的镇妖司司长，以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才杀死的。”黎明继续指着一处墓碑，缓缓开口道。
“他们……都是镇妖司的背叛者？”陈然脸色有些不自然。
“背叛者……”黎明听到这个词，轻轻一笑，“若对于镇妖司来说，是这样。可若是对整个人族命运来说，便是觉醒者。”
“人族命运？”陈然一怔，冷笑一声，“你是说，他们是为了人族未来的命运，才选择投靠瞑教，谄媚妖众，屠戮无辜生命？！”
这太荒唐了。
简直是疯子才能做出来的事。
黎明微微沉默，仿佛在思考措辞。
片刻，他叹了口气。
“陈然大人，刚开始的瞑教，不是这样的。你可知创建瞑教的第一任暝王，是何人？”
这句话，倒是让陈然来了兴趣。
瞑教是一千多年前出现的，难道不是遗留世间的十阶大妖所创建吗？
“不知道，难道不是妖众所创建的吗？”陈然反问道。
黎明摇了摇头，眸光深邃而悠长。
“创建瞑教之人，乃是北宋名将，九阶巅峰神明使——狄青。”
“什么！”陈然心中一颤，大为震撼。
那位面上留有刺青，平身路坎坷，青史留名的一代名将，竟是瞑教的创建者！
“陈然大人，瞑教并非你看上去那般极恶，镇妖司也非表面那般正义。现在你还相信，瞑教是个无恶不作，只想颠覆人类生活，助纣为虐的极端恐怖组织吗？”黎明笑问道。
虽然这番话给了陈然不小的震撼，但也不至于让他因为“狄青”两个字就转变对瞑教的态度。
“不管如何，瞑教对宴海市发起灾难，以及曾经澜市的覆灭，都无法被原谅，你不用再对我灌迷魂汤，我不可能成为你瞑教的一份子。”陈然冷冷道。
他觉得，黎明在想办法拉他叛入瞑教。
似乎在预料之中，黎明并没有什么动作，只是在一处台阶坐下，缓缓道。
“陈然大人，你成为镇妖师也有一阵子了，难道还没有看清镇妖司的虚伪吗？”
陈然皱起眉头，死死盯着他，心中突发一种不好的感觉。
黎明继续道。
“我一直都在看着你，当初你去平安县遇到的种种，吃人、还有黑恶势力的保护伞；红谷镇那只因怨而成鬼魅；遍布在华夏的黑修；倭人羁绊者的偷渡……”
陈然越听越心惊，这些事情他自然想过，可从黎明口中说出来，却是极大的讽刺。
“你以为镇妖司真的没能力管这些吗？现在的镇妖司，与黄帝时期创建的初衷已经背离太多。你根本不知道镇妖司暗地里的手段有多脏，对社会有多么不负责。造成了多少对无辜人群的伤害，他们才是以武乱禁的最优秀者！！”
说着，黎明的情绪明显开始激动起来，这还是陈然第一次见到他这般失态。
但陈然也不甘示弱。
“这些问题任何一个组织，都可能会有，更何况传承了五千多年的镇妖司。
他们之中固然有恶人。但也有不少如方岩那般，愿意为了民众甘愿舍弃神使力量。如陆凌那般舍生忘死的镇妖师，还有姚叔这样负责的领导人，你有些以偏概全了。我相信，这些寄生在镇妖司中的黑暗势力，总会被肃清！”
闻言，黎明一怔。
他低估了陈然对镇妖司的信心。
沉默片刻，黎明再次恢复以往的神态，摇头笑道。
“看来还是我太过于心急了，也罢……你终究会看到，镇妖司走向覆灭的那一步，原因一定是它自身的问题。到那时候，我再与你说吧……”
陈然又看了眼表，发现距离袁申所告诫的时间，只有半个多小时，心中愈发焦急，开口问道。
“黎明，你所说的赤练土，在哪？”
问完，陈然便觉得自己有些荒唐。
他居然在问一个，导致大阵出现问题的罪魁祸首，解决办法在哪？
可除此之外，他也没有任何办法了。
可黎明却很果断，从口袋中掏出一个小玻璃瓶，里面正是那种半黑半红的土壤，扔给陈然。
很显然，他早就准备好了。
“这么少？”陈然不满皱了皱眉头，居然又伸出一只手，“多给点儿，不够。”
黎明微微一怔，随后无奈一笑，又掏出一个小瓶子扔给他。
陈然接过后，眼珠子一转，刚要继续伸手，就被黎明连忙出声打断。
“陈然大人，真的不能再给了。赤练土的珍贵程度远超你的想象，世间只有那么一点，而且无法再生，我还得留下一些给我家祭司大人做药。”
陈然总算是见好就收，就是有些疑惑。
“这土什么来历，竟不可再生？”
“此土，乃是上古大巫，祝融大神熔炼神州九鼎遗留下来的灰烬，拥有一丝九鼎之威，所以不可再生。”黎明解释道。
“熔炼九鼎？！”陈然瞪大了眼睛，“那现在的神州九鼎是……”
“现在的九鼎，是祝融大神为了填补空缺，亲手用赤练土炼制的，虽然也有当初的一些威能，但依旧是仿制。”黎明再次耐心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