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影师只好默默给自己点烟,不料韩锡还是打断了他的动作:“现在你也不能。”
男人气焰一下子被他点燃:“你拽什么啊?!有多金贵?”
韩锡没打算出手,他一点没动摇,“巧了,我是真金贵。”
男人刚捏住的烟支突然一松,闪躲的眼明显复杂起来,他最终收回了打火机,“行,你厉害。”
没多久,代恩更换好衣服就出来了,男人很快冲代恩搭腔:“我们有专业的化妆师,为你改改妆造。”
代恩迟疑地点头:“那就按照你们来吧。”
而韩锡就明显没代恩这么好说话了,他见摄影师态度转变得离谱,自己主动请缨:“我来给你化。”
他拉过一脸茫然的代恩来到那个团队中的化妆师身旁坐下,韩锡单单伸出手示意那人把彩妆工具包打开。
代恩错愕地盯着韩锡:“你来真的?你会吗?”
韩锡的左手摸索着她下颌的位置,用了点力,迫使她配合,“相信我。”
代恩只好端正姿态,双手规规矩矩地搭在膝盖骨。
化妆师递了个难看的眼神给摄影师,眼神交汇的瞬间,化妆师无力妥协,将自己提的那只袋放到一旁,拿过了物架上的化妆品。
他递给韩锡几只常用的刷子,粉底、粉饼、修容盘等一样没落。
他们倒是好奇韩锡会盘成怎样的妆造,而韩锡虽是新手,但为了保证这群街头造访者不搞花样,他还是硬着头皮试了。
韩锡抿了抿唇,将扁刷拿在手里,第一时间去打开粉底盖。
代恩瞅见他在犹豫,索性提示:“先上妆前乳。”
韩锡干笑了声:“看你皮肤这么好,我以为你不需要。”
代恩忍俊不禁:“但我也怕卡粉啊。”
韩锡轻点了下头,为了更方便上妆,他调整了角度,代恩是坐在太师椅上,韩锡则半跪在她身前。
他挤出像样的妆前乳,抹在手背,刻意凑近闻了闻,一股子清香灌入鼻腔后,他用另一根手指腹沾上少许,轻轻上了代恩的脸。
冰凉的稀膏体推开后,体会到舒适感的代恩刚闭上眼,又情不自禁地去留意韩锡的神态。
眼神一聚,韩锡便睨过眉眼,薄唇勾出的笑意恶劣而坦荡,显然这是韩锡恶作剧的前兆。
代恩微微蹙眉:“你最好认真点,不然…”
韩锡摩过她脸颊,眼底是玩味:“不然怎样?”
代恩淡言:“不然我这辈子不给你好脸色。”
韩锡只是轻轻眨眼,并没驳话。
妆前乳一上,粉底液便上了手,均匀摊开,修长的手有着自然地纹理,虽然有时候粗暴,但在此刻仿佛还有着别样的温润质感。
代恩感觉到了脸上有被他小心呵护,不太正经的表情隐匿了认真的做事风格。
一旁的街拍小团体目睹他们这对小动作,硬是汗毛竖起,也没人跟他们说韩锡跟代恩是情侣啊。
化妆师憋得慌,示意拍摄的那个人出去商量。
这俩人前脚一走,韩锡眉峰轻蹙,眼底多了几分警觉,四下无人了,他便能告诉代恩自己担忧的点了:“这帮人像是被收买了,如果我没猜错,绑架你的那帮人应该还在跟踪你。”
他向来会察言观色,探索别人不对劲的地方。
代恩听到这消息,也没明显慌乱:“要把幕后黑手诱出来吗?”
韩锡摇头:“没用,我的名号,那人怕是知道,否则,不会在我来救你时,主动松手跑路。”
代恩脸色一僵:“看来,不能在哥潭久留了。”
此言一出,韩锡考虑面又广了起来:“还不能肯定幕后的操作者是本地人。”
代恩盯着房间门口处,神游了片刻:“也对,恐怕那帮人还知道我的名号,毕竟,我爸爸手里染血,跟我爸有仇的自然会盯上我。”
韩锡望着她,眸色渐深,藏着淡不可见的火苗,他推翻代恩的见解:“也不能这么分析。”
要真这么分析下去,韩锡都快心虚得藏不住了,而且,矛头不是对准真正的绑架者,而是跟代德有仇的自己。
代恩反问他:“那我该往哪个方向分析?”
韩锡坚定道:“当然是沈千橙了。”
代恩质疑的锋芒渐渐淡去,这的确该留意。
韩锡继续道出一些其可疑点:“沈孟泽是家主的继承人,这是沈家向来的规矩,沈千橙就算受宠也没有实权。
在我没回国之前,我一直觉得她不争不抢,直到…她在私下接近庄荣,还跟韩铭搞上了,我才改变对她的认知。”
想来,韩锡也摸不着边。
他以为沈千橙是因为吃韩铭的醋才恶搞代恩,可是,这行为未免也太过激了。
韩锡都没因为吃醋,惩罚韩铭,沈千橙却急了?!
韩锡实在参透不了沈千橙的底细……他也不知道沈千橙将深情人设立到底,也能把韩锡耍得团团转……
高手过招,招招不见影。
……
室外,化妆师拉过摄影师小声密谋:“让那丫头挺过去了,这下怎么跟任少交代啊?”
摄影师掀起一抹难色:“的确不好办,我看那男人还真不是一般人,直接惹毛,恐怕脑袋还要先交代在这了。”
化妆师感慨:“富少的钱果然不好拿啊。”
摄影师示意他闭嘴,“小心隔墙有耳,先拍摄再说。”
大约二十分钟过去,代恩脸上的妆完成,虽然清淡,但能勉强符合代恩的审美。
效果没有过猛或是生硬。
当韩锡换上一套华贵的官府公子服饰,就开始准备拍摄了。
随着烟花绽放的爆破声,韩锡借着彩头,跟代恩扮的侠客来了一组京城游玩的联动。
道具不敷衍,打光也在韩锡一次次挑剔中,呈现出了惊人的效果。
既然不能打人,但韩锡懂得怎么折磨人,拍摄组因为他挑剔多事的嘴脸,脾气临近爆炸,但还是忍气吞声了,要是撕破,又要被另一头的任冬怪罪。
入夜8点,代恩坐在复古式房顶上拍摄烟花,而韩锡很快就能找到她的绝佳观赏地。
他携着手机蹲在屋顶垂脊处,从侧面拍了张代恩坐在正脊望天的动作,随后轻声提醒:“你不会真带入可以飞檐走壁的侠客吧?要是拍摄那帮人看到我们爬这么高,心一横,把梯子取走了怎么办?”
代恩托腮的动作一顿,闻声又错愕地看了过去,担忧一闪而过:“你不也上来了吗?”
韩锡垂目,看向地面:“这点高度摔不死我。”
代恩目测了一下高度,但测着测着,不由自主地去共情韩锡从医楼摔下去的情景。
是啊,三楼都摔不死他,只有一层的古式瓦房又算什么呢。
可是不管怎样,韩锡有血有肉,他也会疼的。
韩锡见她沉默,悠然地靠近,继续套近乎:“原本我就不恐高,但…医楼爆炸后,我就害怕了…害怕的不止是高度,还有……”
他欲言又止,在代恩身旁坐了下来,眉目光华巧转,似是拢了半世的烟雨,嵌着一抹浓浓的愠色。
代恩像是被迫与他对视:“还有什么?”
韩锡直说:“还害怕你的心跟他走。”
代恩也明白韩锡是指荆孝宜。
她无措地收回视线,直到烟花的亮色映在眼底她才转移话题:“蓝色的烟花最美了,我都没见过它绘成花瓣的样子!你见过吗?”
韩锡试图唤醒她的沉沦:“代恩…”他压根没把烟花放在心上,视线只是锁着一方。
代恩收起放松的两条腿,双手托腮,试图掩盖脸颊羞愧的红晕,“人跟烟花一样留不住,喜欢过又怎样呢?”
她倒是实诚,但韩锡却在意极了:“那你跟他?!”他扼上代恩手腕,一时失了轻重。
代恩脸色一白:“没发生什么!你干嘛?”
韩锡斜着头逼近她,侵略性地扫视弄得她浑身火热,“他要是碰过你,我现在就可以废了他!”
代恩扭过头,不情愿跟他对峙:“你…小声点,等会梯子没了,我们真下不去。”
韩锡冷笑:“怕什么?在房顶过一晚又怎样呢?”
代恩咬牙切齿:“你癫了?”
韩锡勾过她的脖子,沉声应:“你说呢?”
代恩触及他紊乱的呼吸,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你有没有想过,你喜欢的只是小时候的我?能被荆孝宜几句话都能勾走的人,你喜欢我什么啊?”
韩锡的动作彻底僵住了,他的脑子瞬间闪过一句话:真正喜欢一个人,就算他的劣根也会喜欢。
单看劣迹,荆孝宜的确比他白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