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着男人灼灼的目光,温苒将水杯放在桌面上。
她一字一句道,“我原本就是这样的性格。”
以前对纪晏礼千依百顺,无非是舍不得他这张脸,她将他当做思念傅淮江的一种寄托。
现如今,她清醒了。
她心里终于承认傅淮江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她不想再伪装下去,“纪晏礼,这三年来,你看到的我根本不是真正的我。”
纪晏礼眸子微动,“所以你一直在伪装?为什么?”
温苒自然不能说出实情,斟酌了下说道,“我想找个避风的港湾,但没想到这个港湾不但不能遮风挡雨,还经常风雨交加,电闪雷鸣。”
纪晏礼回想三年来温苒在这段婚姻中的卑微,心中竟一阵抽疼。
他薄唇抿了下,“对不起。”
温苒眼睫轻颤,那样骄傲的男人竟然会对她道歉,这是她始料未及的。
说实话,她接近纪晏礼是抱有目的的,结婚确实是意外,不过她也是顺势同意。
两人之间没有谁对不起谁。
她看中的是他的脸,他获得的是她年轻美好的身体。
温苒也曾想过和他共度一生,只是纪晏礼出轨了,这段婚姻也没了继续下去的必要。
温苒并没有回应这三个字,只是淡声道,“趴好,我看一下你的伤口。”
纪晏礼照做,侧脸枕在手臂上,看着温苒从医药箱中取出消毒的药物用具。
温苒掀开他的衬衫,刀口并没有裂开,只是因为牵扯渗出了鲜血。
她给他消毒,再用医用胶布贴好,“这段时间尽量趴睡,三天后去医院消毒。”
她一边说,一边收拾医药箱并放进床头柜里。
纪晏礼坐起身看着她,目不转睛。
温苒叮嘱道,“测温枪和退烧药放在床头柜上,如果你发热超过38.5°,就再吃一片退烧药。还是不舒服的话,就打给苏驰。”
说我,她转身就要走。
纪晏礼身子前倾,伸手握住了女人的手腕。
男人的手指滚烫,像是烙铁一般,温苒下意识地想要抽回手,男人却握得很紧。
纪晏礼敛着眉心望她,心中闷堵。
“温苒,要不然我们别……”
温苒手机振动声在这时候响起,她另一手拿出一看,是江舟的来电。
“纪晏礼,我有急事需要离开。”
纪晏礼要下床,“什么事?我送你去。”
温苒将他手指一根根掰开,“你照顾好自己吧。”她快步的、毫不留恋地离开。
看着合上的房门,紧接着是外面微弱的关门声,纪晏礼觉得自己的心就像是空了一块。
那种感觉就像是小时候的自己弄丢了心爱的玩具。
他坐在床边,看着偌大的房间太过空荡。
他起身进了衣帽间,随意扯了件衬衫披上,在玄关处拿了把车钥匙就出了门。
他不远不近地跟着温苒的车子,发现她行驶的方向是医院,不禁有些疑惑。
难道是去看奶奶了?
只是奶奶要是有事,医院或是陈嫂会第一时间联系他的。
那是因为什么?
他脑海中突然闪现一个男人的名字。
纪晏礼双手攥紧方向盘,唇角紧绷,心中一团妒火在熊熊燃烧。
车子抵达医院,他看到温苒下车快步进了住院部。
他亦是跟上去,来到了肾内科病区。
他看到江舟激动地握住她的手臂,嘴里说着什么。
温苒并没有甩开对方,而是洋溢着笑脸,而后同他一起进了病房。
纪晏礼从未见过温苒这么灿烂阳光、发自内心的笑容,这一幕刺痛了他的眼球。
他脸上难掩愠色,眸中闪过几道锋利的寒芒。
他想要离开,但脚步下意识地走到了病房门口。
透过小窗,他看到江舟笑着拥抱了温苒,温苒并没有推开他,而是轻拍了对方的脊背。
纪晏礼攥紧了拳头,真的很想冲进去,他知道那是自己的嫉妒心在作祟,已经不是单纯的男人的占有欲了。
就在他握住门把手的时候,病房内的两人已经分开。
温苒坐在病床前,和江母说着什么,江母投去感激的眼神。
纪晏礼压制住心中的愤怒,深吸一口气后离开。
他出了住院部坐进车里打给苏驰,“给我查一下江舟母亲的情况。”
苏驰正在为楼盘的事情忙得焦头烂额,没想到纪晏礼竟然让他去查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
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纪晏礼应该是视江舟为情敌了,想要知道对方的动态。
他想男人果然都是犯贱的生物,只有失去了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因为医院有熟人,所以他很快就查到了江母的情况,并汇报给纪晏礼。
“纪总,江母的肾源有消息了。大概三天左右,就可以做手术了。”
纪晏礼想江舟应该是和温苒分享这个消息才叫她来医院的,但是拥抱太过了。
他们之间的情谊什么时候到这种程度了?
他烦躁地抽着烟,只是没抽两口,就把烟捻灭折断了。
彼时,病房内。
江母泪流满面,拉着温苒的手说了很多感谢的话。
温苒弯唇浅笑,“伯母,您别这么说,我和江舟是朋友,朋友之间有难就是要相互帮助的。”
江母点头,“以后你要是有需要我们母子的地方,我们一定竭心尽力去做。”
温苒轻叹,“伯母,您言重了。我去找梁医生谈一下手术方案,您好好休息。”
江舟笑道,“我去你出去。”
温苒微一点头。
两人站在门口,温苒说,“即便是配型成功,手术还是存在一定的风险性,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江舟点头,“我明白,我们已经欠你很多了。”
“别这么说,好好疏导伯母心情,术前患者都会紧张焦虑的。”
江舟说好,“新闻我看到了,你没事吧?”
“没事的,放心。”温苒淡笑,“我去找梁川,有事打电话。”
直到女人的背影消失在视野中,江舟才收回视线进了病房。
江母招呼着他,“你来。”
江舟坐在床边,握住女人苍老的手,“怎么了,妈?”
江母说,“你和妈说实话,你是不是喜欢她?”
江舟垂眸,“她和我就是云泥之别,我不会做那种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梦!”
江母像是松了口气,“这我就放心了。”
江舟苦笑,“妈,我以为你要我努力追求她呢!”
江母轻叹,“我们做人要有自知之明,不是你不好,而是她太好。不过你要有感恩之心,如果她真的有一天需要帮助了,你就是上刀山下火海都要回报人家。知道吗?”
江舟看向病房门口,良久,他说,“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