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妃含糊道:“怪不得谁,倒也是我自己的不是。”
想到当时自己慌不择言说出来的话,心中也难免懊悔。旁人怎么看自己也就罢了,可绵德还养在自己身边呢,若是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可如何是好?
大阿哥心中自己这个额娘是最软和好性儿的人,从来只有别人排挤欺负她,从来没有她为难旁人的道理,更觉得是婉妃受了委屈不肯让他知道,更是要刨根究底。
最后婉妃拿这个儿子没办法,半遮半掩地还是吐露了一二。
大阿哥单膝跪在婉妃的榻前一顿,婉妃拿帕子遮着脸,只觉得没脸见他,却听大阿哥带着隐隐的哭腔愧道:“都是我的不是,儿子不争气,竟然带累额娘委屈自己至此。”
他这样的体贴懂事,又将婉妃的泪意勾了上来。
婉妃坐起来抱住自己的儿子,压抑着声音哭道:“永璜,永璜,你将来可该怎么办呢?”
大阿哥已经被皇帝勾上了这盘棋局,如果想下来便只有弃子认输一条路可走。
可即便大阿哥甘心,皇帝会允许么?下一任皇帝又会如何看待这个争夺过皇位的大哥?
今日婉妃不光痛苦于自己的小心思被揭穿在人前,更痛苦于众妃嫔对她的袖手旁观,肯出来打圆场的只有玫妃一人——
若这些宫妃和她们背后的朝臣看好大阿哥,愿意留个旧情,她们又如何不会在这个时候雪中送炭?
之前大阿哥最得势之时,宫中谁不对她多三分的尊重与宽和呢?
婉妃能想到的事情大阿哥自然也能想到。自皇帝令下面的几个阿哥跟着上朝听政,自己却依旧原地踏步开始,朝中的风向就隐隐偏离自己了。
事情的发展也一步一步偏离了他的计划。
母子俩心中都是难受,只觉得前路黯淡,不由得抱头痛哭了一场。
大阿哥想着当日的场景,风一吹酒意渐渐上头,又感到人有三急,挥一挥手不要贴身的小太监扶着,晃着身子往殿后的净房走去。
酒意朦胧之间他似乎不小心打翻了什么,他也没在意,只觉得燥热,便要往外走去。
却见守在房外的小太监急急忙忙冲了进来,大阿哥下意识回头,却见火舌已经卷了帘子窜到半人高,明亮的火光在眼前跳动着,仿佛有什么生命一样。
小太监着急忙慌地往大阿哥全身上下扫了一遍,见他没事儿才松了口气,进房抄起备用的木桶就往殿外储水的太平缸冲去。
大阿哥此时酒意再上头也顿时清醒了,急忙也跟着一同灭火。
着火的时间虽短,但房内多是木制家具、帷幔帘子这样易燃的东西,火借风势也是扶摇而起。好在大阿哥与小太监灭火及时,火只烧掉了帘子,烧黑了家具,没有点着整个房屋。
灭了火,两人自然都是心有余悸。
大阿哥猜测是自己打翻了灯时正将火油泼在了帘子上才险些惹祸。虽然幼时听说过冷宫着火烧得屋舍尽毁,却也还是他头一次造成起火,头一次亲眼目睹,难免不解道:“这火竟然起得这样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