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又不是瞎子聋子,对太后在后宫的小动作早就尽收于眼底,只是不曾发作罢了。
“觊觎皇位,帮皇子夺嫡?”太后深呼吸了一下,缓缓吐气道:“皇帝这是给哀家加了一个好大的罪名啊。”
皇帝微微笑了一小下,却是皮笑肉不笑,刺道:“给永琏的独子绵坤安妨克祖父的罪名,木兰围场让老虎入了围场还不够,又帮着大阿哥纵火九州清晏换取救驾之功。在皇额娘心中,儿子又是什么样的人呢?”
皇帝能这样轻易地相信是太后给茶中下药,是太后要算计他的性命,自然绝非偶然。他对太后的怀疑和忌惮都是由来已久的。
他前脚拒绝了太后让端淑来木兰围场团圆的请求,后脚围场里就出现了两只老虎!老虎素来独行,怎么会同时出现两只老虎?那时他便觉得不对,却也还没有怀疑到太后头上,只以为是负责围场守卫的大阿哥生了糊涂心思,或是无能被人钻了空子。
直到慈宁宫搅和进大阿哥算计二阿哥之子上的时候,他才惊觉太后已然站边大阿哥,那围场的老虎只怕便与他们脱不开关系了。
到了九州清晏的一场大火,更让皇帝对大阿哥和太后失望到了极致。只是轮番搜查之下都没有证据,还是给了皇帝几分自欺欺人的机会——人血脉最亲者无非父母儿女,若是养母和长子都齐心协力要他死,那他为人君、为人子、为人父该当有多失败。
太后算计妃嫔更是前科累累,不提旁人,单慧贵妃多年无子便是拜她所赐,怀着五公主时更是被害得险些一尸两命。就是她举荐的自己人的玫嫔,太后也可以眼睁睁看着她被人害死了女儿,为了搅浑宫中的水而不在意手下人的死活。
有这样的先例在,皇帝自然肯相信是太后再次算计妃嫔无子,也要害自己的性命。
毕竟太后行事风格如此,这不易察觉的药粉,药性相克的避子药,悄然无声能算计一帝二妃六七年的本事,宫中除了太后又有谁能做到?
太后脑中似被塞了一团冰雪进去,冷得整个人都哆嗦了一下,寒意从心头顺着四经八脉游走到全身,冻得人手脚冰冷。
她瞪大了眼睛,声音宛如从天灵盖一般发出的一般:“皇帝!你怀疑我要你的性命!”
激震之下,她忘了该有的称谓,直接跟皇帝“你呀我呀”起来。
太后面带决绝,一字一句道:“皇帝,哀家绝无妨害你性命的心思在,更没做出过要害你的事情来!也不曾给皇贵妃和舒贵妃下药!”
她此刻才当真生出惊惧来,任何一个皇帝都不会放过胆敢弑君的人的,即便那是太后。更别提自己不是他的生母,只是养娘。
若皇帝当真认准了是自己要害他,那不光是自己被送去五台山后难逃一死,就连端淑、柔淑也难保不被她连累,于钮祜禄氏而言,说不定也是灭顶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