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殿,
萧怀朔气若游丝,呼吸越来越沉重。
王德全在一旁小心伺候着,脸色又越发的难看。
不知从何时起,皇上的病越来越重。
原本还有些许清醒的时候,现在已经是出气多出,进气少了。
王德全做太监做了这么久,服侍过两任主子了。
现在萧怀朔是什么状况,他心里再清楚不过了。
皇上应该是撑不到年底了。
“咳咳。”
两声无力的咳嗽声音响了起来,王德全连忙走到了萧怀朔的小旁,弯着身子,小心问道:
“皇上,您醒了。
要不要让御膳房准备一些吃食?”
萧怀朔微微摇头,说话没有多少力气。
“现在外面情况怎么样了?
秦将军那边有没有什么消息?
他们的人有没有过来?”
萧怀朔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他怕宫里面出事儿,所以希望秦明带着人能够尽快入宫,这样他心里头也踏实。
“回皇上的话,暂时还没有看到秦老将军进宫。
不过请皇上放心,秦老将军对大燕忠心耿耿,必定会将皇上托付的事情办的妥妥帖帖。
皇上,您自个儿养好身子就行了。
十王爷几次在奴才跟前说了,朝中之事还是要皇上亲自主持才行,他只想过安逸舒适的生活,可不想管这一摊子事情。”
王德全是宫中的老人了,有些话他来说颇为合适。
萧怀朔苦苦一笑,话语中有些埋怨:
“十弟这人也真是的。
他要是能够真正的沉下心来主持朝政之事,朕也会放心一些。
算了算了,人各有志。
等到事情平稳之后,随他去吧。”
养心殿外面的侍卫刚刚轮换了一波,此时重新在外面巡逻了起来。
这些都是萧怀朔的心腹,萧怀朔对他们还是挺放心的。
“对了,大皇子那边怎么样了?
他这个臭小子心机深的可怕,朕就怕他在背后搞鬼,将整个皇宫弄得乌烟瘴气。”
王德全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但考虑到现在皇上身体已经成这样了,也不能说一些让皇上担心的话,只能强装镇定。
“皇上,最近大皇子那边倒是没有太多的情况。
皇上,您就放心养身体,其他的事情他们都操持着。”
萧怀朔只是淡淡瞥了一眼王德全,就知道其实他在说谎。
想必现在外面的情况很不妙。
现在他的身体状况非常糟糕,只怕萧鼎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
萧怀朔将萧若霜立为太子,的确是冒险了一些,但是他没有其他的办法。
但凡萧鼎有成为明君的可能,萧怀朔也不可能做出这样看似大逆不道的决定来。
他知道有些纷争是在所难免,希望秦明带兵能早点来,镇压住可能出现的乱局。
萧怀朔看一下外面站的笔直的侍卫,突然无奈的摇了摇头。
“王德全,朕要拜托你一件事儿。”
王德全诚惶诚恐,连忙跪了下去。
“皇上,有事儿您尽管说,老奴肯定全力办好。”
记忆里,萧怀朔是第一次这么说话,王德全心中有一丝不安,难道皇上要交代什么后事吗?
可是要交代也应该交代秦将军,闻大学士这样的人。
他一个太监,好像真的不够看的。
萧怀朔又咳嗽了好几声,这才凑到王德全耳边,用剩余的力气说道:
“王德全,你侍奉朕这么多年,朕对你十分信任。
这一次如果皇宫之中出了大事,你一定要先保住自己性命,然后和十弟将我的诏书取下当众宣读。
如此一来,朕也心安了。”
“皇上 ,老奴何德何能……”
王德全刚想拒绝,毕竟这样的事情实在太大了,他一个太监,肩膀上压的太沉了。
“王德全,朕命你一会儿就出皇宫。
门外的侍卫分去一半,他们自会保你周全。
等到局势稳定,你就是大功臣一名。
呵呵。
你我主仆多年,朕相信你会办的很好。”
“皇上!”
王德全跪地磕头,眼泪早已经止不住了。
“去吧。
朕想一个人静一静。
你在这里反而不好,扰了朕的心。
烦了……”
萧怀朔闭上了眼睛,不再想说话。
王德全擦了擦眼泪,紧紧握着拳头,向萧怀朔拜别之后,匆匆离开养心殿。
王德全才离开养心殿不久,萧鼎便在门外等候,想要进去瞧一瞧。
只是门口的侍卫面如冷霜,脸上毫无表情,让人生不起亲近之意。
“几位侍卫,本宫想进去看看父皇,难道你们想阻拦吗?”
萧鼎眼中带着笑意,话语却一点儿都不客气。
侍卫微微抱拳,略带歉意的说道:
“大皇子,实在不好意思了。
没有皇上的吩咐,我们也不敢让开。
还请大皇子见谅。”
“那王德全王公公呢?
他在不在里面?
可以让他出来,我和他说几句话。”
侍卫微微摇头,只是淡淡回了一句“不在”。
王德全居然不在?
萧鼎眼睛微微眯起,感觉到一丝不对劲。
如此关键的时刻,父皇的内侍王德全居然不在旁边照顾着。
他到底去了哪里?
萧鼎没有多去想这件事情,毕竟现在王德全并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人还在里面。
“咚咚咚!”
萧鼎突然跪倒在地,磕了三个重重的响头。
“父皇,儿臣只想来看看您。
这段时间父皇身体不适,儿臣心中甚为担心。
只希望父皇能够身体康健,长命百岁,儿臣愿意折寿十年。”
过了一会儿,从里面传来极其低沉的声音。
“皇儿,进来吧。”
萧怀朔连眼睛都没有睁开,用尽了力气说道。
萧鼎心中一喜,看来今天这事儿好办了。
细细一想,原本王德全在里面可能还要费一番功夫。
现在看来可以说是天助他萧鼎了。
萧鼎快速的擦了擦眼泪,从地上爬了起来,用力的推开了养心殿的宫门。
一股寒风透了进去,萧怀朔微微睁开眼睛,外面的光亮让他觉得有些刺眼了,便伸出手挡在了额头上。
“父皇!”
萧鼎的声音有些激动了,不知是兴奋还是欢喜,亦或是压抑了许久,突然一下子就爆发了出来。
房间里,寂静的如同有人死掉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