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刁大河走远,李寡妇又低头寻找了起来。
她在嘴里叨叨咕咕,“奇了怪了,刚才明明是掉了三个花生的,这怎么才找到了两颗呢?”
…… ……
李老三家里。
李老三的老婆丁香把一碗稀粥顿在桌子上,粥的汁水撒了出来。
李老三没想到一向柔弱的老婆耍起了横,慌忙把大嘴凑到桌上,把洒出的粥水吸干净,这才抬头骂道:“干什么你,吃了枪药了?”
丁香声音哀哀道:“你这一天天的,到处得罪人,弄得没有一个人愿意理咱家,顶风臭出八百里。现在我出门根本连个搭理我的人都没有,上次出工抬石头,别人都有人搭伙,就我,一个人搬一个人抬。我现在根本不敢出门知道不?”
李老三用手指着墙上的三张奖状,道:“他们不搭理咱们,咱们还不愿意搭理他们呢。看见奖状了没有?知道这些奖状说明什么吗?”
“说明什么?”
“说明我是对的,他们是错的,说明我的觉悟比他们要高呗。”李老三声音之中带着得意。
看着中了魔障一样的李老三,丁香半天没有说话。
好一会儿,她才说道:“大哥家秀芝今天结婚了,明天咱们过去看一看吧,缓和缓和关系。跟别人家怎么闹都行,跟自家亲人还是要相处的。”
“晚了,”李老三说道,“今天我去供销社,看见一个秀芝和一个小子大手大脚的花钱,觉得他们的钱来路不正,我就去把他俩给告了!
我以为着这小子那么花钱,钱的来路肯定不正,谁知道人家是个知青,还是烈士家属,花的是他爹的抚恤金。”
丁香听言张大了嘴巴,沉默了足有两三分钟,她垂着头走进了里屋。
…… ……
刁大河挑水回来。
看见秀芝正拿着一把干草擦锅。
“哎,忘了买锅刷了!”刁大河笑着道。
“锅刷不用买,我爸就会做,明天我让他给咱们做几把。”在锅里倾倒了两瓢水,秀芝一边在灶坑点火,一边继续道,“还得多扎几把笤帚,有的用来扫地,有的用来扫床。”
秀芝烧水,刁大河进屋打开柜子,拎着两个袋子进了厨房。
然后拿过饭碗和铁盆子,从一个袋子里舀出了两碗大米。
这大米自然是刁大河今天在人民公社的粮站去买的。
秀芝十分惊讶,她没想到米袋里面装的竟然是白花花的大米。
中午时,把供销社买的东西装上了马车,刁大河就去了粮站,秀芝因为要看车,所以没跟着进去。
刁大河出来时拎着两大袋子东西,直接放进了箱子里,秀芝也不知道是什么。
“大河哥,今天咱们家吃大米粥啊?”秀芝吞咽着口水明知故问。
“不是啊!”刁大河淘洗着大米,笑着道,“咱们今晚吃大米饭。”
大米进锅加水,刁大河烧火,秀芝起身出门。
“媳妇儿,你干嘛去?”刁大河随口问道。
秀芝脸一红,没有回答,奔着后院儿而去。上厕所这种事儿哪好意思说呢。
火光给人希望,给人力量。刁大河往灶坑里添着树枝,看着灶坑里火苗欢快的跳跃着。
忽然,后院一声惊叫传来,是秀芝。
刁大河大惊失色,以每小时八十迈的速度,冲向了后院。
到了后院,他看到了让他震惊的一幕。
只见秀芝站在石墙边,嘴里发出尖叫声,手臂狂甩。
借着夕阳下山残留的余晖,刁大河看清了,秀芝手里竟然拎着的一条蛇。
秀芝口中“啊啊啊”的叫着,不停的把那条蛇往石墙上砸,那条蛇的头都快要砸没了。
刁大河忍着恐惧,凑了过去,对秀芝喊道:“秀芝,蛇死了!快扔了吧!”
秀芝听刁大河说蛇死了,手臂这才不摇动了,低头看了一眼,长舒了一口气。
接着她呲牙笑了起来,“正好吃大米饭没有菜呢, 没想到还有主动上门送肉的,这可真不错!”
刁大河一头黑线,心道:“你这究竟是不怕啊,还是不怕啊?”
秀芝把蛇塞进了他的手,说了句“大河哥,你帮我拿一会儿,我去上个厕所!”,就钻进了茅房,徒留刁大河在风中凌乱。
那蛇的头虽然不在了,但因为神经的原因仍然不断扭动,和活着的时候一般无二。
刁大河像是被点了穴道一样,一动不敢动。
他一个四九城的城里人哪见过蛇啊,心里怕怕的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