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句话打消了众人的疑虑,众人转变了态度。
李海山吐出一口烟雾,继续道:“今天召集大家还有第二件事,就是从明天起开始麦收,大伙儿明早天放亮直接到这里集合,迟到的扣工分。”
众人立即答应。
一个道:“昨天我路过咱们队上那麦田,麦穗干干瘪瘪的,估计今年又打不了多少粮食。”
又一个道:“早说还是种红苕,那玩意儿虽然吃着胃里反酸,可是产量高啊,这回好,估计连交公粮都不够,就别说剩了。”红苕就是地瓜。
李海山瞪眼道:“说这些有屁用,公社给的任务,是咱们说的算的吗?
好在除了麦子还有苞谷,今年年成还行,到秋怎么也能比去年强点儿。
再说你们各家还有自留地呢,今年种的不都是红苕?”
众人又都不说话了,反正种啥都差不多,不是泛着酸水过日子,就是空着半个肚皮过日子。
“大不了出去逃荒,听说西北那边的日子好过。”几个小年轻的私下商量。
“好过个屁啊,李秋菊和李冬梅被她们姑姑弄过去了,听说要一个要嫁个瘸子,一个要嫁个大十来岁的。”
“那人家也是吃大米白面,让我吃大米白面,嫁个瞎子我也干。”……
会议结束,各自散去。
人形支架李建军把两只竹鼠递还刁大河。
刁大河接过那只大的,对李建军道:“大哥,剩下的那只你拿回去给我嫂子吃吧,我听秀芝说我嫂子奶水不够,这东西下奶。”
李建军立即红了脸,“这可不行,你好不容易抓的!”
一旁马凤兰也道:“对,不能要,真不能要!秀芝今早还给送了小米呢,这怎么还能要肉呢,这不是太不要脸了吗?”
刁大河一笑,“咱们一家人就别客气了!小宝正是吃奶的时候,嫂子你就该多吃点儿肉。我看书多,懂得一点狩猎知识,抓一只竹鼠不算什么。”
李建军还在犹豫,李青山道:“大河说的对,一家人不用太多客气,过日子不就是你帮我我帮你么。”
刁大河忽然想起一个事儿来,问道:“岳父,我天天进山,只带着一个绿挎包实在不方便,您会编背篓吗?能不能帮我编一个!”
一听刁大河有用自己之处,李青山脸笑成了菊花开,“这有啥呢,咱家里就有现成的。一会儿从军放学了,我让他给你送去。”
“行!”刁大河笑着答应。
该说的话已经说完,他用竹杖把竹鼠后腿一串,扛在了肩上,扭头对秀芝喊道:“走吧媳妇,咱们回家吃肉。”
打谷场里还有几伙人没走,聚在一起瞎聊,听了刁大河的话全都吞咽起了口水,这就很可恨。
…… ……
不是叫“鼠”的都脏。
竹鼠虽然生活在地下,但这玩意非常爱干净。
从不在洞里吃东西,也不在洞里大小便,把洞穴打理的是干干净净。
吃的也干净,食谱上只有竹枝、竹叶、竹根、竹笋、草茎、草根,全天然,无公害。
可不像地老鼠,下水道、臭水沟、哪里脏去哪里,还啥都吃。
秀芝见过刘兰花处理竹鼠,于是照葫芦画瓢。
烧一盆开水,把竹鼠扔进去浸泡。
泡开水的时间不能过长,时间长了会烫坏表皮,时间短了则拔不下来毛。
泡了一两分钟,手沾着凉水往下拔毛,秀芝随手一薅,轻而易举的拔下一大片。
就这样边沾凉水边拔毛,没一会儿,竹鼠就变得光溜溜了。
然后门口点燃一堆木头,把竹鼠挑起来用火燎一遍。
这是因为开水拔毛没办法彻底拔干净,有些刚长出的小绒毛拔不掉,必须火烧。而且火烧还能去除毛腥味,算是一举两得。
刁大河这一世没有满级厨师技能,竹鼠他是真没弄过。
秀芝干活,他只能在旁边干瞪眼,一点儿都帮不上忙。
火烧竹鼠之后,秀芝用菜刀刮去焦糊,然后清水洗净。
划开肚皮,摘除内脏,苦胆和肠子不要,其他装进陶碗。
然后把竹鼠放在了菜板上,剁成大块。
这竹鼠算是大的,处理完之后,竟然装了一盆。
焯水之后操作简单了,秀芝也不懂别的做法,下锅爆炒,加辣椒,加盐,加酱油,加水,开始炖。
锅上放了锅叉,大米和小米分别洗净,掺在一起放水蒸饭。
两口子一人一个小板凳,肩并着肩坐在灶坑前,闻着锅里溢出的香气,流着口水烧着火。
俩人谁也不说话,就这样静静的坐着,看着灶火跳跃,闪烁着或者明黄或者橘红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