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哪儿采的?”
“山里地上采的!”刁大河玩笑着回答。
“我知道是山里地上采的,我是问山里哪片地上采的。”牛大顺厚着脸皮继续追问。
“为什么要告诉你?”秀芝白了他一眼,拉着的衣襟刁大河继续往前走,“哥,这人说话不算话,咱不理他了。”
刁大河一边往前走,一边道:“告诉你也没用啊,都被我采光光了!”
牛大宝慌忙紧跟了几步道:“公社的李主任最喜欢吃这个,你们采的能卖给我不?我愿意出高价,一毛一斤,呃不,两毛一斤。”
刁大河算弄清楚了,这人就是个无赖啊,不但没脸,而且没皮。
不过现在还没到刀兵相见的时候,当即停住脚步说道:“牛大顺,你可能还不知道呢吧?
斗鸡菇可是大补之物,别说给我两毛一斤了,你就是给我两块一斤我也不能卖。
你啊,想要孝敬李主任,还是自己进山去找吧。”
两块钱一斤牛大顺可舍不得,只好讪讪的看着刁大河转身离开。
…… ……
刁大河上次进去公社买了腊肉,用来炒鸡枞再好不过。
腊肉煮出盐水,切片;鸡枞清洗,手撕成条。
在刁大河反复要求下,秀芝破例多放了一勺菜油。
菜油炼熟,下辣椒,下腊肉,下鸡枞,炒制差不多了,加水,加盐,加酱油。
刁大河发现,秀芝不管做什么菜,程序都基本相似。
变化的无非是水多还是水少,烧的时间长短而已。
还是那句话,高端的食材往往只需要简单的烹饪。
秀芝晚上本来已经做好了饭,做的是贴饼子,土豆炖豆角。
鸡枞炒腊肉一好,两口子直接开饭。
迫不及待夹起一块鸡枞放入口中。
鸡枞肉质鲜嫩,口感滑爽,清甜可口;
再夹起一片腊肉吃进嘴里。
腊肉晶莹剔透,肥瘦相间,入口即化。
腊肉醇厚,鸡枞鲜香,相得益彰,回味无穷。
小两口彻底吃美了,这一瞬间仿佛世界变小了,只剩下彼此,还有这盘鸡枞炒腊肉。
“真好吃啊!”秀芝感叹。
“好久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了!”刁大河也是感慨。
山珍如果易得就不叫山珍了。
一口贴饼子,一口鸡枞炒腊肉,生活之美不过如此。
两口子吃过晚饭,秀芝神神秘秘的对刁大河说道:“哥,你跟我来,我给你看个秘密。”
说着端起煤油灯,把刁大河拉出了屋子。
仓房的一个角落,一团杂草之上,一只老母鸡正趴在上面安眠。
“这是……在孵小鸡?”刁大河疑惑问道。
“对啊”,秀芝歪起了脑袋,两条黑黑的眉毛透着得意,“我把你上次买的十几个鸡蛋,还有剩的五个野鸡蛋全都孵上了。”
“可以养那么多的鸡吗?”刁大河有些奇怪的问道。
在他印象里,此时农村好像每家每户只允许养两只鸡。
“今时不同往日了。”秀芝笑着道,“现在是民不举官不究,没人管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儿了。我听我爹说,咱们队长家里养了十五只鸡呢!”
“原来这样啊,那母鸡哪儿来的?”刁大河问。
“从李嫂子家借的,等小鸡长大了再还给她!”
“李嫂子舍得吗?”这年头一只鸡可金贵着。
李寡妇总共就养了两只鸡,被秀芝借回来一只,不心疼就怪了,只不过她欠刁大河人情太多,拒绝的话说不出口罢了。
“舍不得,”秀芝笑着道,“一直跟在我后面唠叨,说什么这鸡还在下蛋,还说孵出小鸡就还她,不用等小鸡长大。”
刁大河大笑了起来。
搂住秀芝回屋,小丫头的肩膀不像原来那么瘦削,略微长了点肉,手感好了很多。
…… ……
牛大顺敲开了小队长家的大门。
李海山见来的是他,也不往屋里让,直接堵在门口问话。
“大顺,你有事儿么?”
“没啥事儿,就是来溜达一趟。那个秀丽在家不?”
“秀丽在家,但她不想见你,你还是回家吧!”
“为啥啊?”牛大顺丝毫不在意他的语气不善的,透过李海山的肩膀往屋里张望,口中喊道:“秀丽,在家没?我给你买了一盒嘎啦油。”
李秀丽一脸寒霜的走出了屋子,嚷嚷道:“喊个锤子,莫不是你坏了脑壳壳。你这人说话都不作数,枉为男子汉大丈夫,以后少来找我,老子嫌你丢人!”
说着哐当一声关闭了房门,徒留牛大顺在风中凌乱。
随即他反应过来了,连忙再次敲门,可这次怎么敲都无人应答了。
牛大顺吃了闭门羹,再一次铩羽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