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从军高中毕业了。
背着破行李卷回了家,发现全家人都在等着他。
李从军喊了一声姐夫,然后把行李卷就要往自己屋里搬。
马凤兰见状连忙喊住,“你把你那褥子和被子全给我晒到外面去,等一会我用六六粉给你杀杀虫子在搬进屋。”
李从军心下感动,听言立即抱着被子出去了。
没一会儿,晒完被子回来,马凤兰又扔给他两件衣裳。
说道:“你去大河里面洗洗去,一身的虱子,被回头粘到小宝身上,再给小宝咬了。”
最后一句话,把李从军的感激之情彻底击碎,果然嫂子还是那个嫂子。
刚要出门,刘兰花喊住了他,对马凤兰说道:“大河和秀芝来了,就是想等着从军问问情况,你可倒好,还没说几句话就把从军支来支去的,你这嫂子当的,也抬不通情理了。”
马凤兰瞅了眼刁大河两口子,粲然一笑道,“都是自家人,难道大河还能挑理不成?”
刁大河笑着道:“自家人是不好挑理,可我和秀芝等了老半天了,嫂子你嫌弃从军埋汰就不能等一会儿?”
秀芝道:“可不是,从军一回来水还没喝一口,就指使来指使去的,知道的你是个嫡亲的嫂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他监工呢!”
“哎,李秀芝,我发现有个男人撑腰就是不一样啊,你现在说话是越来越刻薄了啊,拿话挤兑你嫂子是不是?”
看,这就是女人,小事儿能变成大事儿,没事儿都能给你搅出点事儿。
刁大河听两人言语之中都带了点儿火药气息,连忙打圆场道:“我真是看不懂你们姑嫂两个,好的时候恨不得躺在一个被窝抱着亲个嘴,一句话不对,就能恨得背对背撅起屁股放个屁。”
他这语言太过粗俗,一句话同时惹怒了两个女人。
马凤兰对着他呸了一声,骂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秀芝则是瞪了他一眼,小声道:“看我晚上回家收拾你!”
看看,这就叫做恃宠而骄,小丫头被刁大河惯的不像话,现在脾气见长,当着家里人的面都敢威胁他了。
刁大河一番插科打诨,屋里的氛围又变得和谐了起来。
其实家人之间的争吵都是生活的调味剂,就算吵的时候再激烈,过后都不会记仇。有事儿的时候冲到最前面的还是这几个人,可能起不到什么作用,但绝对是最真心实意,也最尽心尽力。
刁大河把屁股下的凳子给了李从军,学着老丈人蹲坐在了一边问道:“从军,你上次讲高中毕业了学校可能会帮你安排个工作,给你安排了没有?”
“不是安排,是推荐。”李从军纠正道,“现在高中毕业的人太多了,学校根本安排不过来,知识青年还下乡呢,我们这些乡下的土高中生往哪儿安排呢?”
他顿了一下,把马凤兰给倒来的水一饮而尽,接着道:“我们学校把我推荐给了咱们生产队的竹编厂,说是那边缺少个会计,我数学挺好的,看看能不能让我过去当这个会计。”
李海山抽着烟袋锅道:“这要是能成可挺好。会计啊,不用出苦大力,那是挺大个官儿了”
李从军摇头道:“我看未必能成,我听我同学说,好多人都盯着这个空缺呢,我这一无背景,二无靠山的,人家估计不会用我。”
“用不用都无所谓,大不了回来种地,反正去哪儿都离不了个工分赚。”刁大河安慰道。
他对这种事儿能不能成丝毫不介意。
再过一年半就要恢复高考了,再过两年半就要改开了,现在成了出头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儿,还不如悄咪咪的待上两年,到时候鸟随鸾凤飞腾远,轻而易举的一飞冲天。
闲聊几句,秀芝忽然嚷道:“哎呀,家里的鸡还没喂呢。”站起身,拉起刁大河就往外走,弄得一屋子人哭笑不得。
刁大河扭头道:“晚上从军到我那儿吃饭,我下午去钓鱼,晚上咱们吃鱼。”
李从军一听来了精神,紧追几步道:“姐夫,我和你一起去,说实在话,这段时间我憋坏了,连毕业考我脑子里想的都是钓鱼。”
刁大河让秀芝先走,站住身说道:“你这背着行李大老远的山路回来的,还是在家歇歇吧,下回再去吧!”
“我山路早走惯了,一点儿也不累!”
刁大河看这小子钓鱼的愿望极为强烈,只好点了点头表示了同意,想了下又对马凤兰道:“嫂子,你晚上饭也晚点儿做,到时候我送你几条鱼,晚上咱们两家一起炖鱼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