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芝洗衣服,刁大河则把垒鸡窝用过的工具拿到河边清洗。刚才干活,上面沾了不少黄泥。
清水河里,一大群孩子光着屁股在水中嬉戏。
这年头别看穷,家家户户的孩子都不少。孩子多了,教育起来反而简单,基本就是半家养,半放养。
刁大河也是奇怪,这年头的孩子如野马般放养,虽环境艰辛,却少有波折,只要有口饭吃,就能茁壮成长。
而后世的孩子,如同金丝雀般被圈养,吃好的,穿好的,却问题频发,抑郁、青春期困扰、校园霸凌等层出不穷。
刁大河想:或许,适度的自由与挑战,才是成长的最佳良药。
三下五除二清洗好了工具,大壮一个猛子扎到了近前,因为没穿衣服,只好趴在水里,小屁股若隐若现。
“大河叔,你那个水桶借我用用呗,我们一会儿比赛摸鱼,我们想用你的水桶装鱼。”
“行啊!”
刁大河把水桶放进在了岸边。
想了下嘱咐道,“你们在水边上玩儿啊,这河里面还是挺深的,水流也急。”
大壮呲着牙答应,“我们都知道,哪里深哪里浅我们早就摸透了。”
一旁二壮从水里钻出头来道,“大河叔,你放心吧,我们几个水性好着呢,我一个猛子能从河的这边钻到那边。”
大壮听了,抬手照着二壮脑袋拍了一下,“少显摆,要是大河叔告状,咱妈非揍你不可。”
刁大河……“我是那样的人吗?”
…… ……
天刚刚擦黑,李从军乐乐呵呵的来了。
带来了两袋子石头子。这小子为了晚上打鸟河边捡了一下午了。
还有一个长把加长的手电筒,足足能装五节电池。上面还有两个铜环,带着一根绿色的带子,挂在肩膀上,像是带了一支短枪。
“姐夫,走啊,时间差不多了!”
“行啊!”刁大河答应一声。
换上了黄胶鞋,用布带缠好裤脚,山林里蝎子蜈蚣昼伏夜出,要是钻进裤子可不是好玩儿的。
准备妥当,刚准备动身,秀芝嘟着嘴出来了。
“怎么了,媳妇?”刁大河奇怪的问。
“我也想去,你不让我去。我要是说我要去,你肯定说晚上山路危险,毒虫子多,打猎不适合女孩子。反正你就是不会让我去。”
刁大河哭笑不得反问道,“在家吃现成的不好吗?”
“我还没打过鸟呢,我想看看嘛!”秀芝语气中带着几分撒娇的模样。
李从军打了个激灵,背过身嗤嗤笑。
秀芝听见了,不满道,“李从军,你笑个屁啊?”
李从军连忙摆手,“没有,没有,你们继续!”
秀芝拉住刁大河的胳膊,央求道:“哥,你带我去,我也要去!”
刁大河无奈的笑了,又不是什么大事,伸手揉了下秀芝的脑袋道,“行了,想去咱就去。你去换一件长袖的衣服,然后也像我和从军这样,把裤腿捆扎起来。”
秀芝大喜,甩着两条小辫子进屋了。
李从军凑过来小声道:“姐夫,我发现我姐变化好大啊!”
刁大河疑惑的问道:“什么变化?”
“以前我姐在家都是唯唯诺诺的,别人说啥她就听啥,那叫一个乖巧,别人都说她不像个川妹子,倒像是米脂的婆姨。”
所谓‘米脂的婆姨,绥德的汉’,米脂的女孩儿长相漂亮不说,还特别的贤惠。
“那现在呢?”刁大河问。
“现在我姐就是典型的川妹子,你看她现在,又是撒娇又是骂人的,多厉害啊!”
刁大河也觉得自己的秀芝和电影里的不同。
除了勤劳依旧,却没有那种唯唯诺诺,低眉顺眼。
很快,秀芝出来了,也穿着黄胶鞋,系着裤脚,看着像个女战士。
“去哪?”秀芝问。
“咱们去后山那片竹林,那里的鸟多!”刁大河做了决定。
起身到仓库里拿了一条面袋子,用来装鸟,三人一同出了门。
出门时天还有一点儿微光,到地方的时候天色已然全黑。
竹林四季常青,枝枝相覆盖,叶叶相沟通,彼此覆盖,遮天蔽日,形成了一个十分隐蔽的场所。
许多鸟都喜欢夜宿竹林,这让夜间竹林打鸟成了一件比较容易的事儿。
容易的事儿却少有人做:手电筒可不是家家都有的,手电筒属于消耗品,此时还没走进千家万户;晚上的林子可不是人人敢来的,里面太多的未知的危险。
至于刁大河三人为啥敢来?一个艺高人胆大,一个初生牛犊不怕黑,一个无知者无畏。
打鸟讲究打晚不打早,因为天黑鸟投林之后,鸟有一段时间非常警醒,这时候进入竹林,被鸟发现之后,便会一鸟呼百鸟,然后集体遁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