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望似在思索:“不曾做过什么,但是这么多年,我一直泡在草药中,每天都要尝多种药剂,之前身体时好时坏,近几年才发现,越来越硬朗了,这可能就是百药入了五脏六腑,所以才会变的现在这样的容貌。”
鹤迁子看江望,同看神仙一般的眼神:“当真是老神仙了,当真是了。”
可江望却回道:“可你不知,这神仙也不好当,最难过的就是,朋友一个个老去,而我还是如此,有的早就病逝,有的则把我当成怪物猛兽,见面都不理会了。人心没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可能都是医士,江望的一番话,倒让鹤迁子心里明朗了些许。
江望还是不放心余愿,眼神在她脸上打转:“今日把我多年积攒心中的事,都已说清了,心中难得这般痛快。只是最后还想在劝余姑娘一句。这外邦的皇室,同雍都一样,各个明争暗斗,在我看来,你不要露面是最好的,光你那张脸一露面,那个舒云骥会不会放过你,都不好说。”
余愿知道这不是威胁,而是提醒,但是此刻的她,一个谢字,是万万说不出口的。
肖璟辰代替道:“多谢,江神医。”
江望的眼光迟迟没有离开余愿,无论因为什么,旁人都看的出,他是真的担心余愿的。
空青和鹤迁子转身送走了江望,屋里只留了余愿和肖璟辰。
余愿紧绷的一根弦,在一瞬间,仿佛断掉了一般,瘫坐在地上,肖璟辰紧忙去扶:“愿儿,别多想。”
可怎么能不多想:“难不成母亲的死,是跟外邦有关系?”
她不敢深想,甚至以为是不是亲哥哥杀了自己的妹妹一家。
肖璟辰摇头:“歌舒云骥这个人,之前在战场上曾交过几次手,此人并非狠辣之人,比他的父亲歌舒淮要柔软的多。”
“歌舒淮是当年的新皇,刚坐上王位那几年,把雍都和外邦的关系用的很僵,所以年年征战。”
“但歌舒云骥,不一样,他继承皇位后,一直在解决内患,虽然至今为止都还没有解决完,但已经上表过多次,要与雍都和平共处了。”
余愿不太信:“若真的如你所说,那为何这次边境还有战乱?恐怕是他暗中操作的。”
虽然边境还是乱,但是自从庄师过去后,已经平息了许多了,想来也不会是歌舒云骥发动的。
“外邦势力庞大,繁杂,虽然歌舒云骥是王,但是若下面的人不服,还是随时会起战乱的。”
“眼下,你什么都不要想,反正无论你是谁,都是我肖璟辰的妻子。”
余愿泪眼婆娑的看着肖璟辰,肖璟辰温柔一笑,摸着她的头:“傻丫头,我会照顾好你,你也要护好自己,今日江望特来提醒也是好心,你去外邦,不知凶吉,总归还是要藏住些稳妥。”
余愿点头:“听你的。”
她这会到是会卖乖,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瞬间打在了肖璟辰的心中,肖璟辰笑着,附在她的耳边轻声道:“若你在榻上,也是这般听话就好了。”
余愿被他这流氓的举动一下给羞红了脸,瞬间站起,赶忙离开肖璟辰身边,生怕利爪抓来:“我去找空青接着溜马了。”
肖璟辰嘴角一翘,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直到帐帘合上。他才冷了眸子,若当真愿儿与外邦有亲,不知是福是祸,只得静观其变,要将她护好才是正事。
半月后,边境的战士们归来,带来了好消息:“外邦的乱匪已经退去,要是没有「辰」军人护着,恐怕最后一座边境小城都要被夺取。”
庆功宴上,庄师开了荤,啃着蹄髈道:“安陆君,可知那义王的兵,都如纸糊一般,打几下就散开了,好似是义王成心让外邦那些贼寇占领,我们去了,他们还在营帐里与咱们兄弟们,勾心斗角,成心不让咱们上战场似的。”
肖璟辰警惕起来:“你是说,连续失手,是成心的?”
“嗯,贫道不敢妄言,敌军只来了几千人,义王却派了万人来守,最后还连连失手,我们查过了,军营中并没有什么内乱,管理的也得当,理应不会这样。”
乐正在旁道:“放水,虽然咱们「辰」军做不出来这等事,但不代表义王做不出来,他拿战士的命视如草芥,这场戏唱的损失了几千兵力,伤的伤,亡的亡。”
“可当真?”余愿问道。
空青拍桌子:“在上是高高的君主,实则是连畜生都不如!春桐的庆王也是这样,要不是当年一战,我父亲也不会死。”
鹤迁子轻轻攥住了空青的手:“安陆君怎么看?”
“不能在等了!”说罢,他就让空青去外面看着,自己则和屋内的众人商议。
深夜,一把大火,烧了江府的粮仓。
江道安彻底慌了,他第一时间不是救粮,而是闯入了火场,并且有人亲眼看见他,钻入了一个地下密道中。
肖璟辰派去了狐环,穿着夜行服,还在江府掀起了风浪。
就连身体不好的盛良兮都惊慌的出门查看,夜晚,宅院大乱,小厮丫头,一院子人,盛良兮一个腿软,险些栽倒在地。
第二日,人人都知江府粮仓大火,院子还闹贼,旁人都道家门不幸,只要江道安坐在书房中,看着那张盖着“江刻”印的 纸张,额头布满了冷汗。
“究竟是谁?是盛家,还是肖璟辰。”
平日里佯装的文弱书生样子,也瞬间不再装了,将匕首揣在了怀中,来到了盛良兮的屋中。
盛良兮正要休息,见他脸色不对,怀中似揣着利器。
她没在怕,反而给了近身丫鬟眼色,让她们出去。
江道安不敢杀她,最起码,在现在这关键时刻,是万万不能杀她的。
“道安,好雅兴,今日怎么想到我房中过夜了。”
江道安阴沉着脸,看着面前如蛇蝎般的面容,多少个日夜,他都活在被盛家利用的阴影中,多年来,让他背负着人命案,攥着他的把柄,替他更名改姓,苟活到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