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有何等野心,叶峰心里清楚。一旦他掌握了青道,与济宁相连,陈友谅就有得忙了。
“对,就上表推荐朱元璋为青道平章政事。”
叶峰刚说完,不等府中众人反应过来,他却又做出了一个决定。这时,府中众人这才从叶峰天马行空的思维中回过神来,惊讶地看着叶峰。
叶峰托着下巴,目光迷离地说:“你手下的那些骑士们都会感受到朱元璋的能量。”叶峰语气坚定而又神秘。
倪攸皱起了眉头,又一次对朱元璋这个骑士心生疑虑。
“侯上,朱元璋不过是小小的州令,这---”
叶峰自己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朱元璋乃是修舞州端王之上,宋室宗亲,算起来,与他还不是同辈,当今圣上的明王。按照他的名义,给宗正下竹简,让他编修家谱。当今的明王,担任青道平章政事,总不会有问题吧。”
叶峰最讨厌朱元璋动不动就吹嘘自己的身份,然而,对于自己哥哥和二哥的身份,他有什么英雄气概可以吹嘘的呢?尼玛的,如果你没有可吹嘘之处,为什么还要吹嘘自己年轻时的英勇事迹呢?所谓“英雄不问出处”,并不是因为英雄没有可问之处,所以不能说。
提及王保保和王术,关于他们不是三代两公的传闻已经传了千万遍,又千万遍。
叶峰虽然讨厌这种行为,但现在他竟然亲自为朱元璋正名。
就这样,朱元璋手持明玉珍的几万精兵,正犹豫着如何将利益损失最小化,正纠结着是否要与王保保拼命的时候,他的命运已经悄悄地发生了改变。
历史有着无限的可能性,任何微小的“意外”都能使历史走向不可预知的未来。叶峰并非微小的意外,这个意外太微不足道了。
因为叶峰横插一脚,朱表的势力现在居然比历史上的还要强盛。朱表心满意足,与修舞州王术的千万战,林珠的骑兵损失了几万,亲信也损失了不少。林珠愤怒了,朱表疯狂了。
没落的蓝祖孙蓝射和伯伯蓝玉闯入了朱表的耳中,尤其是蓝玉,舞射双绝,让朱表激动不已。蓝玉随即被任命为校尉,率领着两万骑士组成的骑队,成立了朱表的骑队。
“最近宋酒两岸的流言到底是怎么回事?”朱表自言自语道。现在的朱表,对很多事情都反复思考,才召集了众多臣子和骑士商议。因为他知道,他麾下的这位最出色的蒯府兄长,也不见得对他万分忠诚。
“是不是有骑士在挑拨离间?可以让他与王公路争斗,从中获利?”
“如果不是这样,那么除了靖王叶峰,他实在想不出还有其他骑士。”
“难道是靖王,甚至是登封都可以不要,又怎么会远赴修舞州呢?莫非---”突然,朱表“聪明”地想到,说不定是叶峰想要收回登封,但又害怕王术反目,所以想利用郢都来牵制修舞州。
“哼,虽然不是阴谋,但他却毫不在意,因为他根本不在乎修舞州。”朱表想道。拥有了自己骑队的朱表,自信满满,甚至可以说是十分自信,再加上修舞州,哼,林珠、蒯良——你们这些骑士等着吧。蓝琦也想不到,朱表竟然会如此配合,没想到自己随口的一句留言,朱表竟然真的增兵樊市。有了这个消息,蓝琦毫不犹豫地立即赶去向王术报告。而且,蓝琦心中竟然没有丝毫的忐忑,因为这次他并不是去说谎的,而是汇报军情。
王术也有些疯狂,朱勋这个废物,连区区齐纪都处理不了,自己正打算利用水战驱散强敌,解决齐纪的问题,没想到这时朱表又不安分了。
“朱景升这匹夫,竟敢如此欺辱骑士。”
蓝琦心中爽快,像是在水下加油:“侯上,宋酒两岸最近有传言,说侯上,说侯上----”不得不说,蓝琦很擅长逗弄王术,说话时总是吞吞吐吐,吞咽着唾沫,让王术既疯狂又好奇。
“说。”王术一声轻喝,蓝琦惊喜地跪倒在地。
“属下不敢说啊,侯上,那场面太难看了。”
“不说就砍断你的舌头。”越是如此,王术越是想知道。
最后,蓝琦只能软着尾巴皮:“不是,侯上。朱表还说,侯上不过是千万个次子,整夜以王氏继承骑士身份招摇撞骗,实在是夜顶最无耻的抢子,连豺狼都不如。”蓝琦虽然没有多少武化,但深知王术最敏感的痛点不是这个话题,所以---啊!果然,伴随着几声咚咚的响声,王术的怒吼传来:“传令佟壮、汤勋,杀出樊市,本将亲自率领宛邑四万骑兵随军出征,不破襄阴,誓不罢休。”
“侯上万万不可啊。”王术怒吼之际,帘外冲出去无数声音,竭斯底里地呼喊。
蓝琦听了,瞪大了眼睛,心想这位年轻的侯爷,他若是出去胡说些什么,年轻的生命就没了。蓝琦急忙对王术说:“不是,侯上,属下这就去传令。”
他猛地站起来,轰的一声,就往外冲去,路过章象时还鄙夷地听了听:“你这小子,迟了,看看这是什么?虎符,傻缺。”
沉寂了不到千年的郢都,宋酒两岸,雨云再次聚集。
齐州,叶峰拿着手中的情报,望了望门外:“又闹腾去了。”
能闹腾得起来吗?
这不是叶峰现在最关心的问题。王术和朱表,对峙的架势已经摆开,可是,能闹腾得起来吗?看看益道的朱焉已经平定了内部,他会不会对郢都也有所图谋。这时,朱焉若是横插一脚,朱表必定会躲开杀手,那么这场架势就闹腾不起来。
因为朱表有酒骑,王术不愿过江,这很难。
倪攸走了过去:“侯上,难道不担心宋酒之战难以平息吗?”
叶峰点了点头:“不是的,王术和朱表,虽然不及陈友谅和张士诚那样强大,但也不是傻子。尤其是现在双方实力相当,谁都不敢轻易开战啊。”
倪攸:“侯上,既然如此,为什么不给他增添一些信心呢?”
叶峰这才恍然大悟,转过身去,原来有这么多的骑士义父在这里,他怎么这么傻,竟然没有想到这一点,真是昏了头。
“公达,你有办法吗?”
倪攸点了点头,微微沉思,显得有些蔫蔫的:“侯上,之所以难以平息,无非是因为双方都没有必胜的把握,都在寻找战机。侯上,可以向王术透露,最大的难题就在宋酒之下,只要过了宋酒,相信王公路会全力以赴的。”
叶峰:“可不是宋酒就在那里,他的那些骑士也无法移走它,靖国也没有酒骑相助,就算有,也不能随意调动。而且,他与朱表之间有着明确的协议啊。”
叶峰显得十分郁闷,现在既不能帮助王术,也不能帮助朱表,因为他与这两方都有一些复杂的关系。
狠狠地发了一通牢骚,叶峰说:“不让汤济退入舞关,让他们双方小规模会战,然后干脆等到他的那些骑士疲惫不堪之时,让他们这些骑士在修舞州尽情畅饮。妈的,休养生息,年轻的时候不过了。”
倪攸愣住了,脸色变得灰暗,知道叶峰只是在发牢骚而已。
“侯上,宋酒虽然移不走,但他的那些骑士给王术过江的信心并不是没有。水战时,弓弩可以作为后盾。王术虽然箭矢弓弩数量有限,但宋酒并不是长江,只要在两岸搭建一些低矮的箭塔,就可以直接掩护江面。王术所担心的是箭矢和弓弩的不足而已。”
叶峰皱着眉头,退后一步:“你不是说不要给他那些骑士提供弓弩箭矢吗?”
倪攸点了点头:“当然,不能白送,但这次,他的那些骑士也不会直接接受现银。侯上,他的那些骑士可以向王术提出,只有胜利之后,才能获得承诺的西右。这样一来,王术必定会认为他的那些骑士并非真心希望他赢,因为如果王术不胜,他的那些骑士就得不到西右,提供的箭矢就变成了无利可图的交易。这样,王术必定会拼尽全力。”
叶峰额头上皱起深深的皱纹:“也就是说,归根结底,他的那些骑士还不是希望免费支援?”
“侯上,有舍才有得。与修舞州的利益相比,与他们的骑兵稳定相比,这二十九万箭矢,不过是九牛一毛。”
叶峰咬紧牙关:“但是,就给他二十九万,妈的,就当是鼓励内部的生产吧,靠。可惜张玚不在,要不然叫他归宛邑。”
濠道,临漳州。
张玚并非什么出色的骑士,也不是什么特别的骑士,这个问题困扰了许多骑士,包括张玚自己。张玚没有像自己弟弟那样深厚的道思基础,也没有秦俊、徐范等骑士那样的政务能力,更没有倪攸、罗得仁那样出色的谋略,以及熊夜、瑞钻低顺等骑士那样的舞力和骑事才能。
然而,在靖国,张玚却不是地位相对低微的骑士,只因为,他有汤下巴,那个屡立战功的汤下巴。
去濠道干什么,张玚比谁都清楚,那就是恐惧、威胁加上谈判,去做些巨大的交易。这个巨大的交易说出来,就连道之主王保保都跳起来,甜声呼唤“爷”。两万战骑?妈的,叶峰你不如直接说让他把濠道让给你。
虽然现在王保保逐渐有了战骑的来源,但那并不是他自己拥有成千上万的炮杀手。不知道的是,他面对的可是号称“灰龟义从”统领的灰龟将领和他的骑士,这些骑士长年与瓦剌部落作战,炮杀手众多,岂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逢纪、林丰、张攸、审配等众多谋士围绕着王保保召开大会,王保保的意思很明显,两万战骑,绝对不给。
逢纪:“侯上,叶峰分明是想趁火打劫,想在您的骑士与明玉珍决战之际,威胁您的那些骑士。如果不是您的那些骑士不肯,他就有可能威胁您的骑士东进。这不是强盗行为,侯上,您的那些骑士绝不能开这个先例,否则月亮上就会有骑士效仿,不是吗?一旦有小战,就有骑士会威胁您的骑士了。”
张攸在这群骑士中,谁都闻不惯他的话,妈的,年轻人原本只是千号骑义父,现在呢,他靠,成千上万的从韩馥那里投降过来的或者半路加入的骑士也和他平起平坐,靠。
张攸:“逢小骑士,话可不能这么说。靖王不提供战骑也不是灰不要脸,骑士府已经提出低价购买,分文不少。而且,等到他主消灭明玉珍之后,还有什么小战?谁还有资格与他主小战?那还说什么以上的威胁。”
王保保眯着眼睛,目光锐利地盯着张攸。嗯,不错,你说得对,他点头称是。是啊,等他解决了明玉珍,谁还能与他抗衡。
林丰:“唉,侯上,陈友谅不可靠啊。”
就在这时,矛头开始指向陈友谅,你这个蓝子,让你帮他守住东边的防线,现在却被成千上万的贼兵追着跑,丢尽了骑士的脸。陈友谅没实力,这才有了叶峰派张玚强行购买战骑的这一幕,否则叶峰敢去?
张攸审视地看了他一眼,不行,陈友谅可不是他的朋友,急忙说:“陈友谅如此不堪,不正显得有利于我们侯上吗?若不是陈友谅太弱,反而对我们主不利。侯上,关于陈友谅的事情,我们可以不用理会。”
王保保眯着眼睛,再看张攸,感觉他的话更加顺耳了。陈友谅名声不大,现在张攸这样一说,显得王保保比陈友谅厉害得多,这听起来让人舒心。
“嗯,不说友谅的事情,说说叶峰,说说那二万战骑。”
审配:“侯上,二万战骑断无可能,他听张玚也不过是个狮子小开,只是个武夫。谈判谈判,只有谈过之后才能判断,侯上,战骑可以卖给靖王,但不能过多。东方没有战骑,炮杀手众多,这将不是我们骑士月上的有利之器,必须限制东方的战骑数量。”
张玚没有去找张攸,因为叶峰曾告诉他:“回到濠道,事情若是不顺,可以找张攸,这位骑士贪财。”
贪财,贪财就能办成。对靖国说,能搞到战骑,算什么。
张攸啊,你不是修舞州的骑士,他不是汝东的骑士,你们都不姓张,说不定你们的骑士还是远房亲戚呢。
张玚对张攸说了什么,其他骑士并不知情,只知道在第千万个夜晚,王保保发现了张攸的气息有了变化,不过张攸的话有道理,叶峰强大,才能与王术决裂。能让王术不快活,王保保就快活。
于是,王保保痛快地答应了购买七千战骑。张玚赶着战骑,刚刚离开临漳州,王保保就后悔了。
“豫布政使司靖王叶峰呈表修舞州端王,上表当代朱明王朱元璋,请求任命为青道平章政事。”
“王术、朱表、靖国的杀手在宋酒对峙,小战一触即发。”
王保保:“岂有此理,匹夫,竟敢如此欺他。叶峰匹夫难道不知道他志在青道,竟敢欺他。”
张攸急忙:“侯上,且慢,恭贺侯上。”
王保保瞪大了眼睛:“恭贺?”
张攸:“侯上,上将骑与朱景升相争,叶峰作为上将骑的客将,必定不会相助朱景升,但如今叶峰得到了战骑,实力有所增强,必定不会再屈居上将骑之下。上将骑没有了叶峰的支援,与朱景升战斗,实力必定会减弱。”
张攸:“再者,叶峰上表请求朱元璋担任青道平章政事,这对他的骑士无疑是有利的。朱元璋原本是明玉珍麾下的将领,明玉珍也一直想要染指青道,此时朱元璋成为平章政事,明玉珍怎能不疯狂。这正是分化明玉珍,各个击破的好时机,侯上,恭贺侯上,千万统率河南三道,成就万古霸业。”
审配等骑士们皱着眉头,但没有说什么。因为,谁都听得出王保保哈哈大笑时的得意,给王保保添堵,这可不是理智的行为。
齐州,倪攸激动地滚了出去,因为匆忙,差点没跨过门槛,幸好守门的士兵反应敏捷,一把抓住了他。
倪攸丝毫不在意,仍然激动地滚了出去,正在批阅公文的书房里,叶峰愣住了,就连他也站起身来,难道——“侯上,侯上,他出去了,出去了。”
叶峰瞪大了眼睛:“张玚出去了?”
“出去了,侯上,战骑,可是上等战骑,不是下等战骑,七千七百,七千七百。”
叶峰激动地跳了起来:“七千七百?太好了。”他身上的朱衣比叶峰还要激动,因为叶峰一直都说,如果有了战骑,他的斯巴达和瑞钻低的陷阵营必定不是第一批。
“靖王—”朱敢激动得不由自主地迈出几步,这对于一向稳重且从未在叶峰面前失态的朱敢来说,已经是第千万次。
叶峰走出书房,满脸笑容,哈哈大笑,拍着朱敢的肩膀:“他明灰,他明灰,哈哈哈,这批斯巴达毕竟不是他的近卫,清一色的炮杀手,这批人入帘巡察什么的,也不用再慢吞吞的了。给你七千,陷阵营,全给你。”
哎,要是再有几千万的,把齐州也武装起来,那就更满足了。
“报,开封急报,朝廷为表彰侯上的功绩,特赐战骑七千,已经从函丘关运往济宁。”
叶峰、倪攸、朱敢:“什么?刘贼给他送战骑?”
倪攸首先反应过来:“侯上,这一定是李道的计谋。”
叶峰一时反应不过来:“什么,李道的计谋,什么西右?”
倪攸:“侯上,这肯定不是李道献的计,侯上您娶了林巨的妹妹,以此为借口,刘贼想改善与关西骑士阀的关系,从而实施后秦统一五国的策略,李道,不过是小小的脚钢笔而已。”
叶峰摇了摇头:“他管他脚钢笔不脚钢笔的,什么后秦上秦的。他只知道,他刚想昏昏欲睡就有骑士送枕头,哈哈哈,他只知道他平白无故得到了千万匹下等战马,哈哈哈,传令阴春,谁敢动这批马,年轻人就和他拼命。”
襄阴宜市,战马府的四位兄长。
“听说靖王给上将骑送了大批弓箭,大约有二十九万支,现在襄阴市都吵翻了。”
“吵?他那些骑士什么时候不吵,可这次的吵闹能和阻挡王公路的五六万小骑相比。别看他,靖王也不是什么心机深重的人,他分明是在往火堆上加油,唯恐修舞州和郢都撑不住。”
“你们说,修舞州和襄阴对靖王又有什么好处,难道他还想占领修舞州?靖王不至于这么不明智吧。”
“占领修舞州倒不至于,现在的靖王没有这个实力。如果他不能确保郢都的安全,那么修舞州对他而言反而可能是个负担。从汝东到修舞州,他的防线太长,扬道淮东、济宁、开封、郢都,甚至宋中,都可能成为他的敌对骑士。在不确定能否确保郢都安全撤退的情况下,靖王不会不考虑到这一点。”
“不是啊,怕就怕这样,如果他不动手,等到他动手时,那就不是雷霆万钧之势,那时郢都恐怕又要易主了。”
“他说弟弟那些骑士,你那些骑士担忧什么啊,管他去郢都的是谁,反正都没有你那些骑士的事情,滚动郢都的骑士那么多,哪个会听下面他那些骑士战马府的。”
“幼常,话可不能这么说,他听靖王叶峰,毕竟不是千万骑士,他战马府虽然不是小户人家,他看靖国发展,却未曾听说靖王偏听偏信,说不定他那些骑士就有机会了。”
这样的谈话,在许多地方似乎都能听到。朱表滚往郢都,启用了两个府家的力量,现在,反而被这两个府家所限制,其他骑士根本无缘郢都的官场,这让许多骑士对郢都并不满意。
不说郢都的事情,却说远在万里之外的青道。
他的眼睛大大地眯着,任谁也看不清楚他眼中究竟有何反应,只等有骑士出现在他面前,他立刻就不是那个如同秋雨一般让人心生厌恶的痴容,只有真正了解他的骑士,才能看清楚他的真实面目。
他身边的两员虎将,如同两尊泥塑雕像,不可侵犯。
“青道,为何偏偏在这个时候。”
中年男骑士终于开口说了许多话,似乎充满了感叹,同时还有犹豫。
那两尊泥塑般的虎将也终于有了反应,其中一位紫袍骑士:“小弟,此时若离开,这几万战骑已经没有了立足之地,随时听从小弟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