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山脚下。
在通往天道会的山口上,一群拿刀带棍的武林人士汹涌着冲击山口,与大批全副武装守卫着天道会第一道关卡的天道会弟子们围成一团互相推搡,互相喊叫着,谩骂着,就差拔出武器动起手了。
看到来者们红黑相间的统一着装,就知道是苍云堡的弟子们,领头的正是当今堡主任昆山和他的小妾宋秋璃,只见他们神情焦灼,情绪激动,偶尔的冷静,也很快被激烈的言语冲掉,从他们交锋的言语中能听出,他们是要接回苍云堡假死的病人,但是天道会死活不同意,还拼命地把他们驱赶出去。
原来,楚连业已经瞒骗过身为帮主的儿子,偷偷下令,决定不把处在假死状态的苍云堡病人,按时服药后复活悉数归还给苍云堡,而是让他们静静地真正死去。这个决定公布后,两派都不敢相信天道会出尔反尔,真的打算背信弃义,把苍云堡的病人置之死地。直到发现天道会派了大批全副武装的守卫重兵把守天道会第一道关卡,又坚决拒绝他们过来接人后,苍云堡全体上下才真的相信天道会真的背信弃义了,救人心切的他们带着全部的人马倾巢出动,围在天山脚下,试图冲破天道会的重重锁链守卫,去救他们的同室,还有他们的家属。
“你们不要白费力气了,这是朝廷的命令,我们天道会,也只是忠实地执行圣旨而已,”把守第一道关卡的负责长老赫秉德面对激动愤怒的苍云堡全体弟子,不慌不忙,反而振振有词地说道,“弘熙王到访定风镇后,就已经明确转达了圣旨的决定,你们既然都忘了,那我再重复一遍,为了尽快消灭疫情,恢复定风镇的正常生产生活,皇上下令把镇上所有的病人集中起来,进行统一剿灭!这就是圣旨的决定,你们执意接人,就是抗旨行为!”
“赫长老,你不要转移话题把责任推给圣旨,”任昆山皱眉说道,“我们就事论事,当初我二娘和大姐已经跟楚帮主约定说好了,这只是演戏骗过弘熙王,你肯定知道!”
“是啊,赫长老,假死计划是我们两派约定承诺好的,说只要让病人假死骗过弘熙王,就把我们的病人归送回来,如今弘熙王都已经离开了,天道会为什么还不放人?”宋秋璃也赶紧急切帮腔道,“赫长老,再过半个时辰,假死的病人药效就到了,到时候就真的无法挽回了,麻烦你们高抬贵手,不要为难我们了!”
“就是啊!你们背信弃义!说话不算数!”天道会的弟子们立即愤怒地呼喊道,又试图冲破天道会的守卫闯进去,又被天道会的守卫们蛮横地顶了出去。
“我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帮主下令让我守在这里!”赫秉德索性摆起了无赖,冷哼一声也懒得解释了。
这时候,薛凝眉和女儿任采薇也在沈既明的轿子护送下赶到了云山脚下,事发突然,她们也非常焦急,一下轿子也顾不得客气问好,就径直质问起赫秉德。
“赫长老,这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不给我们进去救人?”薛凝眉发问道,眼睛却在寻找什么,“我要见楚帮主,你带我去见他!”
“大家都死到临头了,竟然一点办法都没有!”没等赫秉德回答,也在人群里的任茂昌开口说话了,他也非常焦急、非常愤怒,他的大儿媳和孙子都感染了厉寒,也都被当成人质送去了天道会,“大嫂,你到底当初怎么办的事的!关乎到苍云堡生死存亡的大事,你竟然搞砸了!辜负了我们大伙的信任!事到如今,我们竟然被人家把着命脉,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告诉你,那些被当成人质的病人,不仅有我们的同门,还有我们的亲人、爱人、孩子!如果他们因为你的原因死了,我任茂昌第一个拿你是问!”
任茂昌话音刚落,便悲愤交加到红了眼睛、流了眼泪,无不让在场的天道会成员感同身受、悲愤难忍,每个成员的同门、亲人、爱人、孩子基本上都有人因为不幸患上厉寒而被当成人质送到天道会被假死,原本以为是两派互相约定好一起为了瞒骗弘熙王而进行的假死计划,只要弘熙王离开定风镇,立马复活他们的人。就在所有人都认为计划天衣无缝,两派也都遵循同盟互助精神和帮派契约精神一致对外的时候,才发现天道会悄然叛变了盟友,要对苍云堡痛下死手的时候,才如梦初醒。
可惜已经晚了,代价就是他们被拦在云山脚下,眼睁睁地等着自己所爱的人真正地死去。
“啊!我的老婆孩子啊!你们死了我可怎么办啊!。。。。。。”任昆石跪在地上捶地,嚎啕大哭起来。
“我的丈夫还在天道会,他不在了,我和几个孩子也活不下去了!。。。。。。”一个中年妇人拉着几个半大的孩子,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要不是身边的人扶着,也瘫软在地上了。
“我更惨呢!我的老爹老娘,还有老婆孩子都被当成人质了!他们死了,我也不活了!”一个苍云堡弟子哀嚎道,也大哭起来。
面对同门弟子的接连哀嚎和控诉,任昆山也难受得要命,也想加入他们的队伍痛哭和咒骂天道会,但是他身为一堡之主,是万万不能乱了分寸的,如果他也失控了,那苍云堡也没救了。他不禁望了望站在身边的妻子,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宋秋璃也察觉到了丈夫的心思,她不动声色地握住任昆山的手,无声示意他务必要保持冷静理智的态度,想更好的办法和天道会交涉,把人质救出来。
“赫长老,你也看到了,现在大家人神共愤,随时可能搞出人命,如果出了什么事,不是你一个长老能承担的,”薛凝眉冷眼警告赫秉德,提醒他不要太过分,“我说了,现在就要见楚帮主!”
“我也已经说了,我赫秉德,是遵照帮主的命令把守云山,不许放外人进来,其他的,我统统不知道,不清楚!”赫秉德不为所动,反而提高了音量,怒视着薛凝眉回答道,“你见帮主也没用,帮主不可能为了你们违抗圣旨!”
“赫秉德,你欺人太甚!”任昆山也恼羞成怒起来,顾不上客套,血性地直接指名道姓骂起赫秉德,“我们好声好气跟你商量,讲道理,你却敬酒不吃吃罚酒,要我说,你就是一个老无赖!被人当枪使都不知道!你给我听好了,你既然要撕破脸皮,就别怪我们翻脸无情!”
赫秉德听到平时老实寡言的任昆山竟然当着众人的面对他痛骂警告,一时间面子挂不住,怒气也冲上了脑门,一箭步冲了上去,指着任昆山的脸怒吼道,“任昆山,你最没有资格指责我的行为!你是一个最没用的堡主,我都打心底看不起你!我赫秉德从来不会把面子赏给废物!。。。。。。”
“赫长老!”任采薇赶紧喝令赫秉德停止怒骂任昆山,她也愠怒起来,“少说没用的,我知道你在拖延时间,也少拿帮主和圣旨堵我们!如果你再不让开,造成的后果,我们统统拿你第一个开刀!”
“对!老子没了老婆孩子,就拿你的狗命陪葬他们!。。。。。。”任采薇的气势太足了,憋得赫秉德一时间说不出一句话,任昆石赶紧趁热打铁,站起身来大声地威胁赫秉德,苍云堡的其他人,也纷纷拔出武器,怒喊着作势要杀上去!
“帮主到!”
两派大战一触即发,就在千钧一发的紧要关头,雷颂方的洪亮声音传来,众人瞬间安静了下来,纷纷望着云山上。
楚轩亿一步一步地走下云山阶梯,双眼威严却又平静地望着两派的人,用不容置喙的语气开口说话了。
“病人已经全部服药苏醒了,苍云堡可以马上接走。”
“太好了!”苍云堡得知病人们都服药苏醒平安无事后,马上抛下武器欢呼起来,又哭又笑地互相拥抱、互相安慰,着急的弟子更是马上询问堡主任昆山怎么去接他们回来。
只有赫秉德露出震惊不解的神情,他顾不上掩饰愤怒的神情,径直快步地来到楚轩亿的面前,低声质问道,“帮主,决定不是说好了吗?老帮主也说是你的意思,你现在站出来出尔反尔,是个什么意思?我们怎么和老帮主交代!”
楚轩亿没有回答,他都懒得回答赫秉德的话,甚至没有正眼看他,事实上,楚轩亿对赫秉德阳奉阴违、自作主张的行为感到很不满,赫秉德根本没有把他这个帮主放在眼里!他的所作所为,只会让自己更加厌恶!
“让开。”楚轩亿平淡地说道,平淡得冷漠。
“帮主!”赫秉德不死心地跟了上去,“你要三思啊!”
“要三思的人,是你!”
这时候,任采薇又开口说话了,大家定睛望向这位女子,发现任采薇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然后又返回了,她身后两个弟子,扶着一位五花大绑的女子缓缓地走了过来,同时还有一名弟子把刀架在她的脖子上。
“这不是楚夫人吗?!”眼尖的弟子发现了同时被刀架着脖子和五花大绑的女子居然是楚轩亿的夫人慕婉凤!
“轩亿,你快救我。。。。。。”慕婉凤开口说话了,有气无力的,双眼涣散地望着自己的丈夫。
楚轩亿的眼睛瞪直了,很显然,他非常意外慕婉凤居然五花大绑落到了苍云堡的手里。
“楚帮主、赫长老,我们早就防着你们天道会出尔反尔想毁约了,事实上,你们也想这么做了,”任采薇露出志在必得的微笑,开口说道,“不过,我们也留了一手,绑架了楚夫人,如果你们不放人,楚夫人就要为人质献祭了!”
“轩亿,我被他们服了慢性毒药,随时有生命危险,你不能丢下我不管啊!。。。。。。”慕婉凤可怜兮兮地对着楚轩亿说道,神情甚是软弱、痛苦。
赫秉德恨恨地瞪着天道会的众人,恨不得把每个人都杀了,同时,他也怒视着慕婉凤,对她一点都同情不起来。
随着两派一手交人,另一手也交人后,毁约闹剧就这么无形化解了,天道会和苍云堡也彼此默契地不再提这件不愉快的事,还是按部就班、各司其职共同做好防疫的工作,仿佛又恢复到以往和谐平静的日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