郦阳城内,远光阁。
是大虞招待各国使节的临时落榻之所。
在两名美貌侍女伺候之下。
胡荃安捧着一碗冰镇莲子粥,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苍白的脸色终于好转几分。
在朝堂上一顿狂吐,属实是伤元气了!
“禀报胡先生!”
一名矮小男子躬身上前,低声道:“属下奉命前往冯府,果然不虚此行。”
“段老六……”
把府门外看到的一切,一五一十的讲述一遍。
最后打了个寒颤,倒吸凉气:“段老六太狠了,把冯老夫人气的摔倒在地,浑身直抽抽。”
“口吐白沫直蹬腿,气急攻心,估计活不了几天了!”
要不是亲眼所见,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段老六贴在冯老夫人耳朵边上,几句话就把人气成了这个样子。
太凶残了!
难怪大虞使节团在朝堂上吃了大亏。
那段老六真不是个人啊!
“滚滚滚!”
一想起段老六在朝堂上的张狂跋扈,胡荃安顿时气的牙根儿疼:“没用的玩意儿,圣上养你们何用?”
“岁供之事若有闪失,你们有多少个脑袋可以砍啊!”
一大屋子人眼神躲闪,谁都不敢触胡荃安的霉头。
百无一用是书生。
胡荃安就是投了个好胎,打小陪着梁帝长大。
读了一肚子圣贤书,实际上没点儿屁用,今天在大虞朝堂就数他吐的最多!
“秘奏已经送往京城,不出三日即可呈阅圣上。”
使节团二号人物,狄南。
眉头紧皱,沉声道:“尘埃落定之前,咱们还是得想个法子才是。”
“岁供不可取消,我大梁威仪不容轻辱!”
说的倒是好听,我上哪儿想办法去啊!
胡荃安没好气的瞪了狄南一眼,恨恨道:“都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陛下让你们跟我来大虞,是让你们看热闹的?”
“想,都给我想,今天要是想不出办法,全部自杀谢罪!”
狄南脸色微变,其他使节噤若寒蝉,谁都不敢吭声。
胡先生啊,你是不是不长记性?
今日朝堂之事,这么快就忘干净了?
离京的时候圣上专门交代,和大虞宜和不宜战,千万不可撕破脸皮。
主动权在人家大虞手里,俺们能有啥办法啊!
“报!”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
一名相貌极为俊美的年轻侍卫快步跑了进来。
没理睬别人,直接一溜小跑到胡荃安身边,弯腰贴到他耳朵边上:“大虞镇阳王三世子段佑,乔装易服,正在门外等候,要不要让他进来?”
嗯?
胡荃安微微一愣,下意识的往狄南看了一眼。
狄南眼皮直跳。
侍卫是你的人,就跟你自己说了,我又啥都没听到,你看我有个屁用!
“滚滚滚!”
胡荃安这才有些反应过来,摆手让侍女和侍卫退到一旁。
皱眉看向狄南,百思不解:“段老三来了,此行何意?”
“乔装而来掩人耳目,必有所图,可他到底是图什么呢……”
狄南额头青筋直突突。
废物,胡荃安你特么真是个废物啊!
陛下让你担任使臣,真是糊涂透顶,你是把脑子留在京都了吗?
段老六隐忍多年,如今一鸣惊人,段老三显然感受到了巨大威胁。
还有昨天,段老三似乎在镇阳王府门口,被段老六一顿暴揍!
其他世子且不说,段老三肯定咽不下这口气。
现在偷偷溜过来,肯定是为了和大梁联手对付段老六,用脚指头都能想到啊!
“让他进来。”
狄南顾不上搭理胡荃安,冲着刚才那名侍卫摆了摆手,目光一闪:“记住,是让,不是请!”
侍卫一怔,转头看看胡荃安,再看看狄南,哼一声瞥了个斜眼儿。
我是什么身份,你凭啥命令我?
你管管啊他荃安!
“听狄大人的!”
胡荃安脸色一板,低声训斥。
看到俊美侍卫眼眶发红,忍不住心头一软,赶紧补充道:“办好此事,回头重重有赏!”
侍卫这才转嗔为喜。
狠狠剜了狄南一眼,转身跑了出去。
包括狄南在内,使节团众人全身忍不住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大梁显贵豪富,好男风者不在少数。
据说,就连梁帝都曾经对几个妖媚男宠极为宠幸。
后来还是太后降怒,梁帝才忍痛割爱,把那几个男宠充军流放。
这个侍卫就是梁帝赏给胡荃安,床底之间的本事,比青楼女子还要精湛!
可这都是极为私密之事,如今众目睽睽,岂能表现的如此明显?
胡荃安你个老色批,这事儿都不背人了?
大伙儿虽然心知肚明,可这大庭广众的,你好歹稍微收敛一点啊!
很快,美貌侍卫去而复返。
一名身形英挺的俊秀青年,身上穿着极为常见的百姓服饰,头上戴着一顶草编斗笠。
跟在美貌侍卫身后,缓缓走到胡荃安身前,抬手把斗笠摘了下来。
正是大虞三世子,段佑!
“喔……”
胡荃安心里突突直跳,目光一下子亮了!
美男!
段佑本来长相就不差,出身高贵气度非凡,更不是寻常男宠可以相提并论。
再加上昨天刚被段风揍了一顿,脸上没有完全消肿,局部地区还有淤青。
看上去还在强颜欢笑,仿佛散发着一种遭受欺辱之后的楚楚可怜。
好想搂在怀里好好疼爱一番!
“……”
段佑脸上赔着笑,心里忍不住咯噔一下,被胡荃安的眼神看的直发毛。
啥眼神儿啊这是?
这老东西瞅着可不像是个好人呐!
自己偷偷摸摸过来和大梁合作,到底是神来之笔还是一招臭棋?
还没开口呢,咋就突然感觉有点儿后悔了呢!
“前日朝堂未曾仔细观察,今日一见,三世子真是个美男子……啊,不是。”
胡荃安嘴皮子一秃噜,差点儿把心里话给说出来。
目光又在段佑身上一阵游弋。
捻着下巴上的灰白胡须,笑吟吟道:“世子不着蟒袍,不带随扈,想必不是为国事而来。”
“不是国事便是私事!”
“胡某可不记得和三世子有什么私交,三世子不会是来错地方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