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朝。
老皇帝段寿,神清气爽龙行虎步。
意气风发的走上台阶,四平八稳的坐在了龙椅之上。
为什么心情这么好?
因为昨天晚上,段风带着刚刚组装好的小手枪,来了皇宫一趟。
子弹不多,只有五颗,其中四颗是老皇帝打的。
三颗脱靶,一颗正中靶心,把靶子直接给打烂了!
这五次射击,再加上将军府里的一次,总共六次。
段风仔细观察了手枪磨损情况,由此做出推断。
这种手工锻造的枪械,射击寿命应该是八百到一千次左右。
也就是说。
大约射击八百次之后,这种枪械就必须强制报废。
否则很容易出现故障,甚至发生炸膛,威胁不可忽视!
“列位臣工。”
群臣朝拜之后,段寿扫视众人,轻声道:“朕听说,昨日残阳湖畔,出了不少乐子?”
“还听说,有刁民围攻骠骑将军府,遍地都是臭鸡蛋?”
“这些……是真的吗?”
这话一出,文武百官顿时炸锅,不少文臣痛心疾首,满脸老泪纵横。
当然不是真哭,而是哭给老皇帝看的。
没办法啊!
现在陛下宠信老六,谁敢当出头鸟,跳出来告段风的状?
告也是白告,说不定还得把自己给搭上!
其中有不少官员,已经收到段禄的消息,让他们在朝堂发难攻讦段风。
他们没敢拒绝,但也没有答应。
主打一个装糊涂,哭就完事儿了!
“列位臣工如丧考妣,这是为何啊?”
段寿目光低垂,瞧着一名哭的最凶的从二品大学士,淡淡道:“宋卿,暂且收起眼泪,跟朕说说你哭的什么。”
“若是哭的有理,朕就让你哭个痛快!”
从二品大学士,宋仲良。
闻言双膝跪地,一声悲呼:“启奏陛下,臣哭是民间疾苦,哭的是大虞江山!”
“君不见,将军府前臭鸡蛋,清浊混淆无人辨!”
“君不见,世子行凶囚士子,士子有苦不能言!”
“君不见,大梁使节含怒走,百万铁骑雄赳赳!”
“君不见,几家欢乐几家愁,忠烈双亲尽白头!”
四个君不见,说的并不是段寿老眼昏花,而是大虞文官的通病,时不时的就要卖弄一下风骚。
意思也很简单。
说的是大梁使节团含怒而走,大梁铁骑不日就要征讨大虞。
事儿是段风惹的,烂摊子谁来收拾?
当然还是那些浴血厮杀的将士!
热血男儿战场杀敌,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可怜家中父母忧劳成疾,早已是两鬓斑白!
而那些被段风抓起来的文人书生,正是一心为国,为了避免大虞和大梁交战,所以才拿着臭鸡蛋去围攻将军府。
站在宋仲良的立场,或者说,站在主和派的立场。
段风祸国殃民,罪不容诛。
那些文人书生非但无罪,反而有功于国,必须重赏!
“宋学士言之有理,臣附议!”
“文人书生,乃是我大虞未来栋梁,六世子罔顾法度,肆意抓捕,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是啊,扔臭鸡蛋固然有错,扔好鸡蛋就更不对了,两者相较取其轻,还是扔臭鸡蛋好一些……”
“哎,你还真别说,臭鸡蛋反正不能吃,扔好鸡蛋岂不是糟蹋粮食?说的在理,大大的在理!”
“嘘,少在那儿胡说八道,陛下和王爷可都在听着呢……”
主和派的一群文官,还有段禄买通的十几个朝廷重臣。
在大宰相丁南庭的带领之下,纷纷跪地陈奏,给那些被段风抓走的文人书生求情。
倒是没怎么说段风的坏话。
因为扔臭鸡蛋这事儿,怎么说也不占理儿,那可是御赐的骠骑将军府,没直接砍头就不错了!
“陛下明鉴,微臣冤枉!”
众人之中,突然有人一声悲呼:“微臣犬子世林,只因说了几句公道话,被六世子把嘴打烂,门牙都打碎了!”
“臣膝下就只有这一个儿子,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让老臣如何面对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
“请陛下降旨,必须严惩六世子,还微臣一个公道!”
他是许世林的父亲,是丁南庭的妹夫,也是段章的连襟。
文渊阁从二品大学士之一,许墨堂。
儿子被打,当老子的岂能不闻不问?
趁着今日早朝,和其他朝臣一起攻讦段老六,再好不过!
“此事微臣可以作证。”
大祭酒纪丹青,口中一声长叹:“许学士之子,同样也是臣的学生,臣听说此事之后,连夜赶去探望。”
“可怜许世林,嘴唇崩开了好大一个血口子,门牙崩断,满口牙齿松动。”
“如今茶饭难咽,羞于见人,怕是存了轻生之念。”
“六世子……这次做的确实是有些过了!”
他说的还算中肯。
大虞朝堂派系分明,以前分别支持五位世子,而纪丹青却属于中立派,对五位世子一视同仁。
现在多了一个段老六,纪丹青一如既往,不支持也不反对,永远都是拿事实说话。
如今的事实就是,许世林被段风那枚铜钱打的怀疑人生,都快没脸活了!
“听起来,你们对老六的意见很大啊。”
龙椅上,段寿抬了抬眼皮,表情毫无变化:“老六,你也说说。”
“到底怎么得罪了各位爱卿,惹得天怒人怨,甚至闹到了朕的面前?”
“说的在理,朕不怪你,若是当真有错,朕绝不姑息!”
演上了,又演上了!
昨天晚上段风进宫,陪老皇帝试枪的时候,段风早就把这事儿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老皇帝的反应可想而知!
如果换了以前,段寿就算不想缴纳岁供,最后也只能委屈求全。
现在呢?
有段风的计划,再加上手枪展现出来的威力,那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大梁想打,那就跟他们干到底!
现在大虞只需要一个声音。
唯战而已!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段风早有准备,笑呵呵的走出队列,对着老皇帝拱了拱手。
“那些被我囚禁的书生文人,此刻应该已经押送到大殿之外。”
“现在刚好让皇伯父和列位臣工听一听,他们究竟受了多大的冤屈。”
说完,转头看向殿外,一声大喝。
“陈望归何在?”
“把那些废物带上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