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莽向来以骑射为傲,本王也向来纵容你们向大虞之人证明此点。”
“可是,你们的所为,只会让我大莽蒙羞!本王绝不容忍!”
一众武士被他训得抬不起头来。
包括被押在“阵”前的丹乾儿等,更是无地自容。
“我等知错,请大王责罚!”
姜瑶有些好笑,凑到段风身旁道:“没想到那个怀王竟是讲起道理来了。”
“这下好了,不需要咱们出手,就可以解决问题了。”
然而,段风的表情更加严肃,对她缓缓摇了摇头。
“瑶儿你没发现么?刚刚那怀王所言,句句都是他们大莽的规矩。”
姜瑶嘟着嘴道:“那又如何,只要教训了这些人,按谁家的规矩有什么所谓?”
段风却非常清醒,很明白其中的利害。
“那怀王绝不像传言中没有城府,相反,此人心计非常厉害。”
“大莽使团故意在国都郦阳耀武扬威,其用意就在于展示大莽王朝的强势,争取好的合作地位。”
“哪怕现在他公然处罚自己的部下,却只是依着大莽皇朝的规矩,此事于他们的威严无损,反而留下了大莽怀王赏罚分明的印象。”
姜瑶细细思量,好像确是如此。
“这位公子,我家家仆无礼,不知能否将他交于我等,由我们主人来处置。”
一人拨马行至段风的车驾之前,高声要人。
“呵呵,凭什么把人给你!”
既然段风已经看穿了对方用意,那自然不可能顺当交人。
便是交,也要有个“正经”的名目,也要交给郦阳府或者大理寺!
“我听不懂你们大莽的规矩,但是此人于我大虞境内犯事!”
“念在你家主人乃是大莽正使,我等勉强礼遇之,不追究主人之过,但是此人必须交于大理寺定罪!”
段风高声应对,让四周之人都能听到。
被大莽骑士祸害的苦主,以及周围的郦阳差役,闻言都醒悟过来。
对啊!
刚刚他们怎么会产生了对那怀王的感激之情,觉得他很明白事理?
明明他们的人犯了大虞国法,便是考虑到他们的使者身份,也应该由大理寺审问定罪!
众差役立即警惕起来,打起精神看好那些俘虏。
若是自己这边镇阳王府世子与对方的怀王谈不拢,说不定还要动武,可不能让他们趁机把人抢了去!
段风和姜瑶表面从容,确实也暗自警惕。
对方贵为怀王,身边必定隐藏着大莽皇朝的顶尖高手。
若是他自恃武力,说不定会趁众人交涉时突然出手抢人。
然而,那喊话的骑士听到段风的答复,却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点了点头,便乖乖退了回去。
“无妨,我已经听到他的回话了。”
“我们远来是客,人家不给面子,也是无奈,看起来你们真的给咱们大莽丢了人呀。”
“周掌柜。”
跟着他同来的一名大虞商人点头哈腰地凑了上来。
“怀,怀王殿下。”
“我手下之人与你的赌约,便算他们输了,此乃富贵楼的地契,交还予你。”
“记住,我大莽之人从来不会仗势欺人。”
这话听得段风嗤之以鼻。
大莽皇朝是何作风,天下皆知。
世间不有比大莽人行事更强势的么?
不过那周掌柜却是如蒙大恩,感激不尽地接过了地契。
怀王转过身来,看着刚刚与段风冲突的二十余骑士。
“我等视战马如生命!你们纵马踏田,又坏了我大莽的规矩,该如何做!”
话音刚落,伏地请罪的众骑士突然拔出自己的配刀,猛地斩断了自己的双腿!
“这!”
在场之人除段风之外,就连姜瑶也被他们的举动和决断吓得花容失色。
姜瑶见过不少武林高手,郦阳捕快也跟很多悍匪打过交道。
他们之中也有对自己下手的狠人,可是绝对不可能做得如这些大莽人一般毫不犹豫。
二十余名骑士,哪怕是有人直接疼晕过去,也没有一人哼出声来。
就在众人惊骇之时,丹乾儿等被擒住的骑士,猛然较力,直接用自己的脖子撞向挟制他们的捕快兵刃。
同样的决断,无一人生还!
“呀!”
姜瑶向来胆大包天,此时却吓得往段风的背后缩了缩。
段风对他们却是连看都没有看,反而盯住那位怀王,把他的模样牢牢记在心里。
他有种预感,自己以后,少不了还会跟此人打交道!
“好了,几位既然要向大虞官府交待,那便将他们拿去大理寺便可,告辞。”
怀王声音淡然,完全没有因为手下决然的举动有丝毫情绪波动。
姜瑶心有不甘。
明明刚刚六哥一番话说得义正言辞,很是能杀杀对方的锐气。
怎么被对方这一搞,反而更衬托出对方杀伐决断。
而且他手下所有骑士,因为怀王的一句话而全部自残,更是震憾了所有的。
“怎么办?真要放他们走吗?”
姜瑶才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有多少高手呢,敢扫她和六哥的面子,肯定不能就这么算了。
段风眼神眯了起来。
“无妨,刚刚我已经说过,礼遇此人,现在再行追究等于出尔反尔,只能说他够狠!”
“来日方长,此次说到底,还是他折扣了精锐的部下,咱们也没有吃亏。”
姜瑶鼓了鼓脸腮,但还是接受了他的说法。
段风补充道:“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将今日发生之事,告知父亲与皇伯父,必须重新看待怀王。”
“殿下,那些断腿之人,都坚持不了太长时间,那么大的伤口,根本无从止血,不可能活着带回郦阳城。”
段风淡淡地道:“罢了,由郦阳差役向回禀报,此间之事全都交给官府走流程吧,我们不需要耽误,直接离开。”
段风倒不认为自己被扫了面子。
能借着这个机会,好好认清大莽高层的人物,对于以后跟大莽皇朝的合作……以及互相算计,大有好处!
只不过,此时并不只有他心中存着这样的想法。
大莽皇朝怀王耶律安那边。
几名亲近的护卫愤愤不平地抱怨。
“殿下虽然处置英明,但是那个大虞人也太过无礼了,便是那皇亲国戚,在地位之上也比不过王爷您,竟然敢不给怀王面子。”
耶律安端坐于马鞍之上,并未动气,只是反问起“不相关”之事。
“你们都没有认出他们的车驾吗?”
“那……可是镇阳王府的标识哦……”
“若是本王所猜无差,他就是本应在皇宫参与御宴的六世子,段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