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血鲨郑广，舞着他那海上赫赫有名的大关刀，以步战的形式，在人群之中杀了十几个来回。
纵然有些护卫临死之前想要搏命，然而却无人能接下一刀之威。
郑广的身上俱被敌人的鲜血染红，可是他却似是毫不费力。
以他为首进行“破阵”，后续海贼杀上，直接把逃至镇海楼附近的水手等屠杀殆尽，楼墙之外，全是残破的尸体，场面状似修罗地狱。
可是段佑所带的护卫队却根本不敢出门半步，只能看着郑广等人在外耀武扬威而去。
常自在惨然道：“现在三世子当是知道，海上的凶险了吧？”
“大世子的本领自然远不及三世子您，可是汪四渎可不是简单人物，我等若没有您的支持，今日之事还会不断上演。”
段佑此时的神情却很是奇怪。
既非惊惧也非愤怒。
“你的意思，是让我求到汪四渎驾前？”
常自在连忙解释：“那当然不是，只是汪四渎带领大虞水师，却防范不严，竟令海贼杀上海岸，此乃失职。”
“还希望三世子能直接上书陛下，参他一本！就算不能分汪四渎之权，至少也要让他有所顾忌，不能明着报复咱们常家的船队啊。”
常自在说出了他们最担心的事情。
说到底，段佑和段禔之间也是竞争对手。
汪四渎既然全力支持段禔，那就会帮他解决一切威胁对手。
常家固然有成规模的货运船队，以及现成的商路。
可是，汪四渎很可能故意放水，放那些海寇不断地袭击常家船队。
那一船的货物价值就足有几十万两白银，每次被袭击，若是损失超过两艘货船，就必定亏本。
多来几次，以常家的家底也吃不消啊。
他们希望三世子能提前上书陛下，让陛下和镇阳王“敲打”一下汪四渎。
那时，汪四渎就必须自己掂量一下，为了打压常家直接触怒陛下和镇阳王是否值得了。
“此事，本世子自然会做！”
很奇怪的，段佑见识过了海寇的残暴战力，竟然没有任何惊惧，此时反而带着一种成竹在胸的气势。
“但，汪四渎也是胆大包天之辈，我们不能把希望寄托在他的胆怯之上。”
“除非我们能抓到他故意放水的证据，否则大海茫茫，根本无法给汪四渎治罪。”
常自在脸色惨白。
听到三世子的一番话，他才明白之前他们常家想得太简单了。
只是……
正因如此，他们更加无法制约汪四渎，为何三世子还是一副自信的表情？
“我们为何要依靠汪四渎呢？”
段佑略带兴奋地指着远处：“现在，我们不是有更加强悍的助力吗？说不定，还能让老大在海上先吃个大亏！”
“立即发动常家的人脉，想办法联络海上那几名巨寇，告诉他们，真正能发财又不需要担忧朝廷剿杀的机会，来了！”
常自在心中骇然：“难道，三世子您想跟……”
说到这里，他瞬间恍然，赶紧压低了声音：“莫非您想跟那些海寇合作？”
“有何不可，他们的战力越强，便越有合作的机会，只有联合他们，咱们才有资格跟汪四渎叫板，破坏大哥他的好事！”
“你们尽可以把价码开得高一些，必定有海上巨寇希望得到稳定的利益，选择跟我们暗中合作的！”
常自在连忙答应下来。
……
郦阳城中。
段风回来之后，立即入宫。
按照段寿的安排，他今天本来就应该入宫请安，参加御宴，他适时出现在宫里，正好圆了场，让心有怀疑之人也打消疑虑。
他们还不知道，在城外的一场意外，已经让大莽怀王耶律安识破了他们的计划。
“风儿，做得好啊！这镒真是给咱们老段家涨脸！就算是我跟你父亲在你这年纪上，也没有立下这么大的功勋。”
段寿这番夸奖，可以说是非常给面子。
当初正是他们兄弟再加上姜扛鼎等人力战各方豪强，于乱世之中打下了虞国的江山。
那时候，他们的年纪可是与段风相仿。
不过，这番话却并不算夸张。
哪怕是当年他们鼎盛之时，面对狄海阔也没少吃亏。
谁曾想到，段风这小子不但定计大破狄海阔亲领的大梁铁骑，而且还让这位当世名将饮恨于大梁，为大虞去一大患。
哪知段风根本不给他这个皇伯父面子。
“皇伯父还真是老狐狸啊，算盘打得真是精，就这么几句夸奖，就让小侄感恩，一点儿实惠的奖赏都不提？”
段章没好气地笑骂起来：“论精明，谁能算得过你段风？你皇伯父何曾说过不给你奖赏了？”
段寿则是向段章翻了个白眼。
“我看你这个当爹才是最精的，朕还没说过奖赏的事，你这样说，岂不是把朕给挤兑住了。”
段章刚刚的话，明着是帮自己皇兄说话，同时也等于把奖赏之事给定死了。
段风立下大功，朝廷自然会有奖赏，可是现在他们所说，则是段寿作为“皇伯父”额外给的，而且还不能太小气了。
段章抚须而笑，对于段寿的话竟是没有反驳。
这就是当父母的私心啊。
之前他觉得段风不争气，所以万事都不上心。
可是，自从老六展露头脚之后，他的心里已经渐渐拿定了“主意”。
他现在连未来的皇储之位都想直接定给段风，更何况是奖赏呢。
段风微笑道：“皇伯父先别急着肉疼，小侄这次所要的绝不过分。”
“此刻我大虞未来的战略已定，外人或许还在议论，可是咱们段家之人以及朝中公卿都心知肚明。”
“据我所知，大哥他们早就返回了郦阳，父亲甚至都把三哥给放了出来，不再令其反思己过了。”
段章被他说得老脸一红。
其实对于段佑，他的心里是真的失望，想要狠狠处罚。
可是最后还是磨不过常夫人，被她硬是磨得自己松了口。
其实段章也清楚，常家必定会全力支持段佑，由他出来主事，那不需要耗费朝廷之力，便能大力扩展对大莽皇朝的海上贸易。
此事于公而言确实有利，这才是他当时松口的关键考量。
问题是，于私而言，对于段风确实有点儿不太公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