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段风报上自己的名号时,直接把所有人都听得呆住了。
江子扬眼神乱转,又是震惊又是怀疑。
而薛氏船坊的人,却是傻掉了。
怎么个情况?
江家的人是奉了镇阳王世子之命,跑来又放火,又威逼,要强抢他们的船坊。
可是商量好要来跟自己谈合作的,就是镇阳王世子本人?
江子扬还是了解的情况多一些,半晌终于是想明白了,伸手拦下了后面的手下。
“你,你是哪位世子?”
姜瑶冷笑道:“竖起你的狗耳朵听好了!镇阳王府六世子与四郡主在此!回去告状的时候,别报错了名号!”
“六世子!”
江子扬终于知道自己惹错了人。
可是,他们分明早早打听过薛氏船坊的底细,他们什么时候成了六世子的人了?
这下好了,非但强抢船坊的计划失败,在四世子和少主那里也必要被责罚。
“快,快走!”
趁着对方没有继续发难,江子扬作出了最明智的选择,狼狈地带着手下赶紧逃走。
姜瑶目视着段风,只要他一声令下,她肯定能让对方没有人离开此地。
段风却微微摇了摇头,转过身来看向薛广钟。
“这位小爷……还有郡主娘娘,都怪小人有眼不识泰山!”
薛广钟自然不识得什么世子郡主。
但是他知道那些来捣乱之人确实是江家的人物,而江家则是本地豪族,见识定是远胜过自己的。
他们都直接被吓跑了,可见世子和郡主娘娘那是真的呀!
薛家说到了天也就是个地方富商,连见了本地郡守都要哆嗦两下。
更何况,镇阳王府在整个大虞如日中天,而六世子之名,通过最近的岳州大战,也极有名望,那都是他们平素想都不敢想的大人物啊!
薛广钟心里是又惊又喜。
这样的大人物突然神从天降,跑来薛氏船坊给他们主持公道啦!
可见戏文里那些青天大老爷之说,都是有真人真事,有六世子在此,什么江家吴家,谁敢仗势欺人!
“薛老板莫要如此,说起来也是我们王府管教无方,致令贵船坊遭了这等无名之灾。”
“不过,之后咱们的合作,我一定会在银两上作出补偿。”
薛广钟连称不敢。
有了外部威胁,薛氏船坊也是急需一个大靠山。
现在可不是人家找他们合作,而是薛家一下要抱紧这根大腿,便是白做工也不能松手啊!
“只要世子殿下能用得着我们船坊之处,尽管开口!咱们别的本事没有,做船,特别是海船,在南海也是数得着的船号!”
段风对他的态度非常满意,直接说道:“那太好了,接下来一段时间,我需要你们薛家整合几家大型船坊,照着我给的图纸造船。”
“规模嘛,你们还需要照着图纸熟悉造新船的流程,便先保守一些,年内造出三十艘两千料海船吧!”
“呃……”
薛广钟偷偷在心里捏了一把汗。
这幸好没说出白做工的话来,这样的规模……自家可垫不起啊!
“咳,请世子放心,我们一定全力以赴,用最好的工匠和手艺来为世子打造海船。”
“只不过有两个难处,其一,我们现在已经接手的船必须给人家造完,此事关乎我薛家声誉。”
薛广钟还算是颇有原则。
抛开段风的身份不谈,这么大笔的生意,足可保他们薛氏船坊吃喝不愁了。
像这样的大主顾肯定要尽力讨好,可他还记着要把其他人已经在造的船给完工。
“其二嘛,正如世子所言,凭我薛家一家船坊,不可能在短时间内造出这么多战船,必须要依靠着多家船坊之力,却不知世子挑选了哪些船坊。”
段风对于此人风骨还是颇为满意的,不论是面对江家还是自己,都算是颇有坚持,在商人之中极是难得。
“现在我对于南方的船坊了解不足,不如就全权交予薛老板来负责,我只要提供银两和图纸便好。”
“只有两条,其一,不可与海寇有所勾结,其二,尽量避开如常家又或者本地豪族如江家控制的船坊。”
薛广钟却是苦笑摇了摇头。
姜瑶皱着眉头,责问道:“怎么?银子方面我们给足,让你多找几家船厂难道还刁难你了不成?”
薛广钟先是大手一挥,让其他的工匠回去干活,这才压低了声音解释。
“要避开常家和江家等势力,倒是不难。我们薛家经营这个行少好几代人了,对于各家船坊的背景和手艺都熟。”
“可是,要找跟海寇没有关系的船坊,这才是真正不易!旁的不说,便是我们薛氏船坊……”
卢定保都吓了一大跳:“什么?老薛?难道你们也暗中勾结了海寇?”
薛广钟一脸尴尬:“莫,莫要说得这么难听嘛。”
“也就是当着六世子的面儿,我才不敢耽误,可是说我们跟海寇勾结,也着实有点儿……过分了。”
段风的表情也很凝重。
其他人虽然听得一头雾水,但是他隐约明白了薛广钟的意思。
“薛老板的意思是,你们虽然没有跟海寇有直接的联络,但是他们所属的势力,却找上你们造船,而你们曾为其所用?赚了他们的银子?”
薛广钟咽了下口水,还是下定了决心不再隐瞒,点了点头。
“更准确点说,沿海很多家的商会背后都有海寇的影子,甚至于那些本地豪族,也有不干净的。”
“我等开门做生意,有时候根本挑不到客人,甚至于有些客人你当时并不知道他们背后竟然与海寇有所勾连,是事后才发现此事的。”
既然如此,卢定保的脸色也已经很难看了。
“好大胆的贼商!以为这样便能狡辩蒙混了吗?”
之后他立即向段风拜倒:“世子殿下,都是属下打探不周全,才挑了薛氏船坊,请世子责罚。”
“起来吧。”
段风淡淡一挥手,脸上却并没有轻松之感。
姜瑶瞧得奇怪,直接便问道:“六哥是在想什么呢?你既然不责怪卢定保,也不像是怪薛家,为何表情瞧着这么吓人啊?”
段风叹道:“朝廷对于海外之事实在太不上心了,万没想到,海寇对于南海之地的渗透,竟比我想象中更加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