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宫。
身披玄黑色战甲的大秦锐士,面无表情的立于道路两旁。
文武百官分两列,缓缓而入。
文官队伍里领头的是李斯。
虽年近七旬,身子骨有些抖擞,但面色红润,还能跟身后一个面无白须的男人有说有笑。
“李大人,我们昨晚商议的事情可能做数?”
赵高略有些谄媚的看着李斯。
“咱们生为人臣,自然陛下说甚就是甚。”
李斯虽有些心动昨天赵高给他画的大饼,但他也不是什么没脑子的人。
陛下中意扶苏公子。
摆明旗帜在朝堂上支持胡亥。
这不是跟陛下对着干嘛?
除非能出现什么转机啊...
李斯留给赵高一个高深莫测的背影。
“老货。”赵高骂道。
昨天晚上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拉着我的手,一口一个我们法家就靠你中车府令了,必要时刻我会带着法家弟子为你摇旗助威。
今天又陛下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众人入殿。
他们平日里仰望的龙椅之上。
挤了三个人?
淳于越揉了揉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冰冷的龙椅上挤在一块儿的嬴政、刘邦、秦朗三人。
成何体统啊,陛下乃九五之尊,跟一个老贼和竖子同列一座,像什么样子?
还有王法吗?还有礼仪尊卑吗?
“老师,学生也看不下去了,快开喷吧。”
站在淳于越身后的书孙通,跃跃欲试的看向他的老师。
始皇帝要坑杀几百个方士那天。
自家老师的雄姿可是历历在目,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看他们老师大发雄威再一次怒喷陛下了。
“咳咳,小通啊,天凉了,聚在一起比较暖和,陛下也快年过半百了,怕冷乃人之常情。”
淳于越老脸一红,咳嗽两声道。
“可如今立春了啊,昨天晚上我在家里都是裸睡的。”
叔孙通质疑道。
“混账,老师平日里就是这么教育你的吗?还敢在家里裸睡!还讲不讲礼仪了!”
淳于越不知道从哪掏出了根戒尺,大殿之上就要追着叔孙通一顿打去。
龙椅之上。
确实有点挤。
刘邦大口喘着粗气,道:“政哥,要不你下去走会儿,太挤了。”
“你这是什么话?这是朕大秦的早朝,朕走了,你们俩坐这开?”
“也不是不可以...”
嬴政对刘邦这个不着调的翻了个不熟练的白眼。
“那老匹夫,你打我爱卿作甚?”
这是刘邦喊得,他斜眼瞟到一个白发老叟正在追打着为他大汉建立一套新礼仪制度的大才。
那还得了?
当即就怒了。
“你小子,这是朕的大臣,你耀武扬威个甚?”
嬴政巴掌熟练的拍在刘邦后脑上。
“呵呵,您快劝劝,别给小通打坏了。”
刘邦谄媚道。
“怎么?你跟他有一腿?”
不知为何,刘邦竟从政哥的语气中听见了一丝醋意。
“没有,乃公怎么会好男色呢?
小通身为一个儒生,知道我讨厌儒家那套,第一次见我就懂得变通,把儒服换成了短衣,大汉建立后,还帮我建立一套礼乐制度,让乃公第一次体会到做皇帝也是那么有滋有味儿。
政哥,我跟他绝对没有一腿。”
刘邦连忙解释一大串的话。
“朕相信你了。”
“朝堂之上打打闹闹,成何体统?”
嬴政一个眼神,侍卫在一旁的不知名小宦官拖着嗓子道。
片刻,淳于越胆战心惊的停下脚步,回到他该站的队伍里。
“老师怕甚,跟嬴政拼了!”
叔孙通见自家老师畏畏缩缩的缩到队伍里,喊道。
儒家弟子入门第一课,不畏强权。
贪生怕死枉为人子。
“书呆子,老师教你你都学会了个啥?咱们读书人要懂得变通。”
淳于越连忙拉回这个“疯言疯语”的弟子,又朝周围同僚们一阵谄笑,“小老儿的弟子有些脑疾,见笑,见笑。”
“老师,你之前不是这样的。”
“唉,老师当年傻,跟陛下较那个劲作甚?三年之期快到,恭等长公子归位,待长公子一声令下,我等十万儒生连夜夺了陛下的鸟位。”
“咱们现在缺个主心骨,最重要的就是苟着,在长公子归来前替他坚守根据地。”
“可老师,朝堂之上那些重要官员都是法家学派的人,我们儒家明显就拼不过啊。”
“笨,我们儒家质差,但是量大。”
“您是说像诸侯小国削弱周天子那般,以穷乡僻壤的地方包围大都市?”
“嘶,还是老师聪颖,通自愧也。”
“嗯,你还要多看多学呐!”
淳于越对着叔孙通谆谆教诲,二人周围都是大秦儒家的博士。
博士们听着师生二人的话,饱含热泪的点着头,眼里充满了对未来自由的向往。
法家苦我久矣。
只要扶苏公子还活着,我们儒家就没有输。
龙椅上,第一次上朝的秦朗,好奇的观望堂下的形形色色。
看到聚在一起掩面而泣,后又斗志昂扬的儒生们。
总觉得哪里不对。
于是问道:“政哥,怎么咱大秦的儒生们像是要造反一样?”
“造反?还有人敢在政哥活着的时候造反?怕不是活腻了。”
刘邦是经历过这段日子的人,他可不记得有哪个儒生敢拔政哥的虎须。
“也不是没有人敢在朕活着的时候反朕。”
嬴政回忆道。
“哦?是那个杀才,政哥说出来听听,若是此人在小弟的大汉还苟活于世,乃公给他抓来丁丁当琵琶弹。”
刘邦义正言辞道。
仿佛被谋反的是他一般。
恨不得马上把那个谋反嬴政的贼人绳之以法。
“张良。”
“......”
“呵呵呵,政哥真是小心眼,讨厌,乃公不和你说话了。”
刘邦心虚的仰望咸阳宫屋檐,不敢直视一脸玩味的嬴政。
见时候不早了,是时候进入主题了。
嬴政挺直腰板,静静地坐在那,看着群臣。
虽然旁边有滑稽的刘邦和稚嫩的秦朗,显得有些儿戏。
但还是给在场的众人感受到了一股无形的压力。
此刻嬴政双目,如同万年寒冰一般,扫向尽力不暴露存在感的赵高。
赵高只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被看穿一般,心虚的低下头,不敢与嬴政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