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墨池……师兄……”骆珉死死抓着被褥,指节泛白,汗水把秀发打湿,痛到极点忍不住出声,尔后又是咬紧牙关。
属于自己身体的一部分被硬生生分离,这种疼痛胜过世间任何一种极刑。但是他不能放弃,不能!
“夫人忍着点啊!马上就好了!”产公不断的推着骆珉的腹部,每一下都能痛到骆珉心灵的最深处。
“啊!”这种感觉持续不断,不知何时是尽头。
“夫人!我说用力的时候一定要用力!用力孩子就出来了……”
“嗯哼……”骆珉咬紧牙关,只是在极致的痛苦之中看了房门一眼。
他在门外,是吧?
他的师兄,一定在等着他、等着他们的孩子的,是吧?
“夫人!用力!就是现在!用力!”
“啊!!”……
“少傅别冲动!别冲动!”方夜和萧然一左一右拉着这个使劲往房间里冲的男人,听着那类似于惨叫的声音心中也是冒着虚汗的。
执明和慕容黎也来了,昨天就传来消息说骆珉快要生了,今日下了早朝就往这里赶了,结果一进内院就看到艮墨池像个陀螺一般着急的转来转去,就在马上要冲进屋里的那一刻被慕容黎眼神暗示的方夜和萧然给拉住了。
“阿黎,这骆珉叫的……有点惨啊。”执明整个就是来看看刚出生的孩子是如何讨喜可爱的,没想到还听到骆珉生产之时的叫唤,整个人都感觉心里慎得慌。
生孩子……有那么疼吗?这让阿黎听了,日后不肯生孩子了怎么办?那他岂不是要绝后了?不行不行。
执明正在想办法糊弄慕容黎,而慕容黎看起来淡定一些,闻言若有所思的看了执明一眼:“王上这样说,是肯定自己的定力比少傅夫人强吗?”
“那是自然!”执明胸有成竹的回答,“本王连兵刃之伤都没有喊痛,这般定当是不在话下。”说完便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
莫澜站在一旁不忍心看,对执明的智商已经是彻底的绝望了。
“那王上可要记得今日少傅夫人的喊叫,日后可以比一比。”慕容黎不再看他,声音也顿时冷了许多。
这些年他都在谋划着国家大事,从未想过会与他人成亲。如今找到了执手一生的人,却发现还有其他事要解决,比如说生孩子。
他从未见过他人生孩子,如今光听着骆珉的喊叫,心里整个都是犯怵的,一股莫名的恐慌升上心头。
“呵呵呵呵……”执明顿时又知道自己说错话了,缓缓伸手到慕容黎的腰间轻揉起来,“阿黎腰还疼吗?本王给阿黎揉揉。”
慕容黎闻言嘴角一抽,忍住了反手一巴掌的冲动,沉声道:“王上下次再这般不知节制,就一个月别想进寝殿。”
“本王错了本王错了,阿黎消消气消消气。”执明一边揉着一边赔笑。上次新婚之夜之后慕容黎足足让执明六日没进寝殿,得了一次教训,执明可不敢再乱来。
只不过他一直疑惑,阿黎这脾性应该是罚他才对,这么久了也只是冷冷脸也没有做什么。
“王上,”慕容黎轻唤了执明一声,似乎有些漫不经心,“别想着跪燕支,若是燕支出了事我还要心疼一阵,听闻搓衣板不错,我已经让人去寻了。”
“什么?”执明一惊。
不是吧?阿黎有读心术?
“……”不远处的方夜和萧然不由得同时手一松,差点就没拦住,不由得给了慕容黎和执明一个白眼:王上,执明国主,打情骂俏分场合好不好?这边都快要同头顶冒烟了!
他们一直以为齐之侃和蹇宾整日腻歪已经是极致,没想到慕容黎和执明才是深藏不露。婚前已经是形影不离,婚后更是黏人……好吧,就是执明粘着慕容黎。
这程度,可是蹇宾和齐之侃望尘莫及的,所及之处空气中都是甜味。
“夫人!用力!用力啊!”产公的声音一直在激励着。
“我不行……不行了……啊!!”骆珉已经感觉身体不属于自己,虽是说自己不行了,可是还是用尽自己所有的力气。
“小骆!!”艮墨池一声嘶吼,伴随而至的却是一声婴孩的啼哭之声,整个人让他愣在了原地。
“生了!生了!”接生的产公和侍从都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就连门外等候之人的悬着的心也稍稍平静下来了。
终于是生了。
架着艮墨池的方夜和萧然不由得松口气,自然也就松了手,才放开手艮墨池就一股脑的冲了进去。
“唉?不是?急什么?”方夜想要再拦,可是没有拦住,正想着一起冲进去,就被萧然拽了回去。
“你是不是傻?人家是夫夫没有关系,你和少傅夫人又没有关系,这个时候进去合适吗?”萧然没好声气道。
“疼疼疼!”被萧然拽着的胳膊一阵疼痛,方夜差点没摔了。
“小骆!!”艮墨池冲进里屋就只顾奔向床边,看到床上虚脱的骆珉一阵揪心,也来不及去看看孩子的情况就最先握住了骆珉的手。
“怎么样?小骆感觉怎么样?”艮墨池一阵心疼,眼眸中微微波动,更是暗下决心不会在让骆珉受这种痛苦第二次。
“没……没事……”骆珉笑了笑,然后……
“小骆!小骆!”看着骆珉突然晕了,艮墨池顿时惊慌失措,“大夫!大夫!”说着就很是粗暴的把早就伺候在一旁的大夫扯了过来,“快看看!快看看小骆有没有事!”
“是是是……”大夫都来不及平复自己被惊吓的小情绪就赶鸭子上架的给骆珉把脉,心中也是奇了怪了:如此情况他不是第一次遇见,只是在乎大人把孩子忽略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片刻之后,在艮墨池差点把大夫瞪出一个窟窿的时候,大夫把手收了回来说道:“夫人产子力竭,身子又虚弱,方才受不住了睡了过去而已,大人不必担心。”
“那就好那就好。”艮墨池这才悦然的点了点头,以往的稳重丢失得一干二净。
他一心只想着骆珉,待打理好一切之后才想起来还有孩子,又再三确定骆珉没事之后才去理会。
是个安康的男孩,小小的,带着婴孩才出生之时的红色,哭过了被乳娘安抚了一会儿便睡了,虽是有些皱皱巴巴的,但是还是让人见了心间如同初雪融化,暖暖的不知道如何述说。
“这就是刚出生的孩子?”执明和慕容黎以及随行的几个现下也可以进来看望孩子了,执明盯着那小小的脸庞,怎么看都觉得不好看。
皱皱巴巴的,还带着有些诡异的红色,丑死了。
也不知道小家伙是听懂了执明的话还是因为艮墨池第一次抱孩子不太适应,竟然嘟着嘴嗯哼了一声,那模样倒是可爱的不得了。
“王上。”不等艮墨池闻言皱眉,慕容黎就皮笑肉不笑的唤了执明一声,执明顿时老实了。
“少傅大人给孩子取了什么名字?”莫澜轻轻的摸了摸小家伙的脸颊,嫩嫩的,仿佛一碰即碎。这就是一个新的小生命啊,好满足的感觉。
再过几日他也要和庚辰成亲了,到时候也生几个孩子,让他们陪自己玩儿。
只是不知莫澜的算盘打得叮当响,身后的庚辰却感觉到一股恶寒。
“可是已经想好了?”慕容黎也问道,看着那个孩子,许是希望,亦或是新的救赎。
“嗯。”看着自己的孩子,艮墨池笑着点了点头,这笑容乃是无人能敌的柔软。这是他的小骆遭受了多大的痛苦才为他生下的孩子,也是他的珍宝。
“遂夷。”他看着那小小的脸庞轻轻道。
事事遂愿,一生如夷,莫要再像他的父亲一般命运多舛……
散射入林的阳光散发着暖暖的气息,淡淡茶香飘散着,无论何处都是透着悦然。
“你可是忘了?”孟章轻问。
“嗯?”仲堃仪正在喝茶看信,没有想到孟章会突然出现,疑惑了一声连忙咽下茶水,“章儿怎么不多睡一会儿?如今天色还早呢。”
孟章有些奇怪的神色闻言便向着一种诡异的方向发展,他似乎强压下心中某种情绪,皮笑肉不笑道:“已经正午,堃仪跟我说天色还早?”
“那不是章儿身体不适吗?”仲堃仪笑笑道,“自然不能与常人而论了。”
“你!”孟章这下差点没有忍住。要不是你那么禽兽,他有必要不能与正常人而论吗?
“好了,”仲堃仪见他炸毛了,连忙将他揽入自己的怀中,让他坐在自己腿上,“一月之前慕容黎大婚你因去不得而忧郁遗憾了许久,如今告诉你一件值得开心的好事儿。”
“什么事?”孟章也没有戳穿仲堃仪转移话题的意思,只能闷闷的询问道。
“骆珉生了。”仲堃仪指了指手中的信件笑着说。
“生了?”孟章听着也是一阵惊喜,连忙夺过仲堃仪手中的信件来查看,片刻之后心中这些日子的抑郁一扫而光,“意料之中。”
若是骆珉这个时候还不生才奇怪呢。
“也是。”仲堃仪点了点头,搂紧了孟章的腰肢。
看着艮墨池和骆珉有了自己的孩子,仲堃仪心中虽然欣喜却还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这种感觉,就寄托在孟章的身上。
如今孟章的身子虽然能行房,但哪次他不是小心翼翼的?饶是如此,孟章还是感觉不适,所以就一股脑的把当做了仲堃仪太过禽兽。
他,又何尝不是想要一个属于他们自己的孩子呢?
“不能去慕容与执明的成婚之礼上那是无可厚非,只是不知道他有没有收到我的贺礼。”孟章轻轻的将手中的信件折叠起来放在桌子上,缓缓地从仲堃仪的怀抱中离开。
“章儿想要去见他吗?”仲堃仪也随之站起来问。
“若是我说想,堃仪可会吃味?”孟章回眸一笑。他不能说想,因为会直接刺激仲堃仪,也不能说不想,那样便是欺骗了。
“嗯……”仲堃仪若有所思,并没有急于回答,只是在孟章面前走来走去,片刻以后才正色道:“我们寻个机会去看看骆珉的孩子,他应当是比慕容黎要好看得多。”
想着慕容黎,那还得了?不行不行,必须打消这个念头,章儿只能属于自己一个人,从身到心。
“如今艮墨池对你的戒备应当小了许多吧?”孟章轻问,也没有直接反驳。“况且骆珉一直心向着你,他也不好多做为难。”
“不管怎么说,我都是愧对他们的。”仲堃仪轻叹了口气。
他亏欠的人,太多了。
“看着以后就好了。”孟章看向这密林景色,心绪复杂。
怎么会不知道,你是有心安慰于我呢?
慕容黎成为天权王后,自当是留在天权。而瑶光还未与天权合并统一,两国互不干政,大婚几日之后慕容黎便让齐之侃与蹇宾最先返回瑶光王城处理政务,虽是疲惫却也是有些无可奈何。
如今慕容黎心中顾虑,执明也并不强求,合并二国与否没什么关系,只要慕容黎开心。
齐之侃和蹇宾原本也没有打算多做停留,返回瑶光也当是一帆风顺的。毕竟住在他人的地方没有自己家里舒坦。
“吁~~”半个月后,上将军府邸处,随着车夫拉紧的缰绳,马车稳稳当当的停在了大门口。守门的侍卫一看便知是自家将军回来了,连忙上前接应。
马车停稳之后,最先出来的是齐之侃,待他下车之后又亲自掀开帘子,慢慢的将蹇宾扶出来,却没有让他下车,而是直接将他横抱而起,而蹇宾似乎是意料到了一般,习惯性的搂着他的脖子,很是心安的心安的靠着齐之侃的胸膛。
“将军,夫人怎么了?”出来的小侍看到齐之侃抱着脸色不怎么对劲的蹇宾,不由得担心道。
“快去请大夫。”齐之侃也没有解释,一边走着一边吩咐道。
“是。”看他脸色认真,小侍也不多问什么,应声便走了。
片刻之后齐之侃把蹇宾抱进屋中,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又给他盖好了被子,看着蹇宾惨白的脸色很是心疼:“总算是回来了,宾儿感觉可还好?”
“没事。”蹇宾笑了笑想要安慰齐之侃,可是这笑容配上惨白便是有些难以说服他了。“你不必担心,大夫马上就来了,再说了,谁怀个孩子是舒坦的?”
“也怪我自己粗心,竟然没有发觉。”齐之侃露出愧疚的神色,轻轻握住蹇宾的手,“也是这个孩子来的巧,来的刚刚好。”
他们本是御马回瑶光的,毕竟那样比较快,但是行进一半蹇宾不舒服,请了大夫才知道他已经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劳途奔波他自然是受不了。
二人又惊又喜,喜于他们有了属于自己的结果,惊于平日里他们那般折腾孩子都没事……所以说这次孩子是经受不住奔波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