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活都安排妥了,霍幼楠完婚的日子,离得也不远了。
一觉醒来,内务府的人,已经在仁和府做着布置。
这些,永康懒得去管。
管家被皇帝老子处置后,永康借机把春桃安置上去,顶了管家的缺。
这陪嫁丫头还没当上,就已经提前替主子管起了家。
明面上是管家,重要目的,还是深挖一下府上再有没有皇帝老子的眼线,或者是其他可疑的地方。
永康要让自己闲下来,自己闲着,皇帝老子才放心他。
这两天,佟元和曹豹,被派给高祥去招募新兵,要是外出,就又让公羊毅和尉迟剑二人跟着。
这二人的嫌疑,已经基本被排除。
所以,北大街孙家大宅那边的事,也没打算瞒着他俩。
工房热浪袭人,四铁匠汗流浃背。
“刺啦啦……”
一股刺鼻的白烟腾起,烧得通红的铁水,从铺了细黏土的地面上泼出。
那铁水,在泼到地面的时候,迅速分散成无数的铁水珠而一路直滚。
“哧突突……”
在地上滚成小圆球的铁珠,又被铲进冷水桶里,待桶水沸腾过后,永康从桶里抄了一把铁珠出来,放在掌心搓看。
“个头不匀,且圆度还差。”
四铁匠二话不说,风箱拉响,铁水再度熔起……
“滋溜溜……”
此次,白色烟气,顿时变成青烟弥漫。
“哧突突……”
再次浸冷水桶,再捞出查看。
当冷却后,看到永康掌心的铁砂钢珠,四铁匠大喜过望。
“殿下,成了!”
“这次,终于成了!”
确认畸形无几,且光滑圆溜,铁匠们兴奋得叫喊起来。
“行了!回头本殿看赏!”
如此,就可量产。
“还炼?”众铁匠问。
“嗯!”
永康微微点头,欣然道:“就用此法,地面再夯瓷实一些,平整一些,桐油刷匀称一些,这次珠子是圆了,但颗太大,泼铁时速度、力度再加大一些……”
四铁匠松了口气,稍加歇缓,猛灌下半壶凉茶,风箱再度拉起。
如此几番下来,永康暗暗颔首,心里顿时腾起豪情万丈。
“好了!就这般,过筛,分米砂、豆砂两样,其余回炉再炼……”
看四人如此兴奋,只有公羊毅和尉迟剑二人,却不知道他们何故欢呼?
“殿下,此物何用?”
面对公羊毅的不解,永康笑道:“请北凉骑兵吃的铁豆子!”
“这……”
公羊毅瞳孔一阵紧缩,疑道:“此物,如此坚硬,如何能吃得下去?”
“呵呵!”
永康一笑,搓着掌心几粒钢珠,抬眼望望屋顶,淡淡说道:“吃得下也得吃,吃不下,更得吃!谁想吃,本殿下喂他就是!”
看到永康神情渐渐坚定,公羊毅心头一震,便不再多言。
等那时候,谁敢跟小爷我炸刺?
“砰”!
那就赏谁一下。
正在永康暗暗琢磨着的时候,大宅外面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
“吁……”
隔着紧闭的院门,就听得出来是霍幼楠到了。
“吱嘎嘎!”
院门从里面打开,只见霍幼楠傲立马上,已经到了门口。
霍幼楠虽没着戎装,但骑在马上,自有一股英气在身。
啧啧,这女人啊!
策马驰骋时,还真另有一番风味!
看到永康,霍幼楠一个漂亮空翻,翩然飘下马背,看得永康心中猛然一抽。
显摆个毛线!
小爷我目前不宜亮相,要不然,完爆你个显眼包绰绰有余!
等大婚之夜,先骑你三回,不见得你比马儿还能扛……
“还真是你?”
霍幼楠站在远门口,看到脸上汗流成槽的永康,顿时无语!
工房炼铁,哪有不热?
加上烟气和灰土,永康脸上,被汗水冲刷成道道泥沟。
这等狼狈,哪像皇子?
“你来何干?”
永康一笑,显得白牙森森。
霍幼楠沉着粉脸,没有搭腔,一甩手里马鞭,侧身就从门里挤了进去。
“哼!”
已经走到大开着的工房门口,霍幼楠这才转过头来,厌厌说道:“去你府上,下人们都在说,殿下学打铁了,我倒是要看看,你府上到底是缺菜刀、还是少铲子?”
打铁?还菜刀和勺子呢!
你知道个蛋!
小爷我这是在制造火器,要是让你都看穿了,小爷我还混个逑!
暗骂几句,笑道:“大将军府上,准备得差不多了吧!还要不要我这边安排人手过去?”
“吆嗬!”
霍幼楠嘴角一拧,嘲讽道:“看来你还明白啊!我以为,你早都忘了过几天是何日子?”
没心没肺,混吃等死的货!
榆木脑袋,就连娶亲这等大事,你都都不放在心上!
霍幼楠咬牙切齿,恨不得抡着马鞭给兜头抽过去。
“九皇子妃,请喝水!”
想起来献殷勤的薛成栋,端了一碗凉水过来。
卧槽!
霍幼楠差点吐了。
一看那碗里,薛成栋握在碗沿上的半根乌黑的大拇指,被碗里的水,泡得一股黑线在水里慢慢洇了开来。
顿时,一股胃液,直冲喉咙。
“你们喝去吧!本小姐不渴。”
霍幼楠差点晕死,这都是些什么人呐?都这么的不靠谱!
真没见过这等二五不分的人,就连手下,都是些缺心眼的货。
大昌皇帝既然有意,已经特许五卒府兵,可这!他们却在这里叮叮当当打铁,咋不和尿泥玩呢?
就是婚期,也迫在眉睫。
这倒好,无事人一样,在这鬼宅子里抹得就跟个泥猴儿一般。
突然,霍幼楠的视线,被墙角的一物吸引了过去。
“咦!”
一声惊叹下,霍幼楠不顾满地尘土,奔过去操起那物反复观看。
“这刀?”
目光狐疑,扫了工房一眼,又落在永康脸上盯着。
“嗯!”
永康点点头,缓缓说道:“是他们打的。”
“哇!”
霍幼楠一手抚摸着刀背,爱不释手地说道:“真带劲,这么漂亮的刀,这几天你们就弄这个了?”
永康和四名铁匠对视一眼,暗暗点了点头。
“你若喜欢,哪天打把短一点的,握柄再镶上黑曜石,那才威武。”
永康嘴上说着,心里却骂道:娘的,大老远跑过来,数落小爷不说,还看上了小爷的仿绣春刀,你咋不多看小爷我这个大活人几眼呢?
难道,你成婚后,就抱着这些刀啊剑啊的睡不成?
小爷我着大活人站在这里,也没见你“哇”一声的?
得了,小爷我给你记着账呢!
到时候,别说叫“哇”!小爷我让你哭到天亮……
一旁的薛成栋,讪讪地放下了水碗,搓着两手的泥垢,笑道:“这就是上次殿下说的那刀,小的们给打出来了!”
霍幼楠就像没听到薛成栋的话,尽情地抚摸着刀身,一双眼睛里全是亮光。
切!
摸吧!就当是小爷我的那玩意儿,让你摸个够去!
良久,霍幼楠抬起头来,望着永康说道:“你刚才说,是要打一把短一点的给我?”
卧槽!
这听着呢,还没忘?
永康笑道:“是啊!不然你府上,怎么能舍得给陪嫁?”
“你……”
霍幼楠杏眼圆睁,被噎得说不出话来,这合着是打陪嫁的主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