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打算把云为衫和上官浅弄成傻子之前,章雪鸣属实没想到自己随便开的一个脑洞会成真。
“瘴毒在她们的脑部聚集成了一团黑色粘液似的东西,月公子的脑部也有同样的。不过月公子的略小些,大概有大拇指指甲盖那么大,应该是百草萃将绝大部分毒素化解之后的结果。”
于是被选中作为剧情角色的人同时昏迷,也有了合理解释:毒素侵入脑部。
这是个可怕的发现。
却正好可以解释,为什么那股力量把宫门选为剧情发生的舞台——整个旧尘山谷都在毒瘴的笼罩中。
宫远徵反应最快:“它力量不足,限制也多,不能直接杀死手上没有无辜人命的人,不能直接操控被它选中的人,蛊惑也需要外物媒介配合——它监视着我们,搞些恶心人的事。它也在被监视着,束手束脚,必须依循某种规则。”
“不错。”章雪鸣赞同他的意见,“今日我是没法帮你们去除这个隐患了,待明日我歇好了再动手。”
“不急。它闹了这么一场,什么都没能改变,反而让我们提高了警惕,也叫昭昭确认了它的所在,该躲的是它。”宫尚角若有所思地道:“昭昭的到来,彻底打乱了剧情。如果它必须借由设定好的剧情来获取力量,或许这就是它力量不足的原因。”
一场精心安排好的戏,直到宫子羽带着待选新娘们到达密道时都没脱离正轨,却因为章雪鸣的突然出手,男女主角配角倒了大半,无锋的女主女配全进了地牢,剧情从此崩盘。
宫尚角回到宫门被改立为少主,宫唤羽被囚后山,宫鸿羽一碗双份散功药差点弄死了茗雾姬。
云为衫虽得月公子搭救去了月宫,宫子羽醒来后却又气倒了宫鸿羽,宫鸿羽和茗雾姬双双躺平等死,宫尚角顺顺当当做了执刃。
章雪鸣又出手剿了万花楼、揪出了柳家势力,斩断了宫门内和山谷外的无锋获取消息的通道,反倒从无锋俘虏口中掏出了关于无锋的不少消息。
而宫唤羽发现月宫阴私,废了月公子,重伤月长老,自己则夜入徵宫被拿下。月宫重选继承人,云为衫重伤重新被送进地牢关押,月公子将被处死,宫子羽也和新夫人提前圆房……
“宫门里唯一能帮云为衫的‘贵人’要没了,它急了。”宫尚角强忍着恶心,说道:“宫子羽将和林姑娘完婚,他连羽宫宫主都不是,没有权力将无锋刺客带出地牢,和云为衫不可能成为一对了。重要的两条线,断了一条,它才会把注意力集中在我身上。”
“还有一件事,兴许也是逼得它不得不动手的原因。”章雪鸣吐了口血,漱漱口,擦擦嘴,若无其事地把帕子扔进小桶里,“前几天我家里人不是送‘嫁妆’来了吗?我便让他们去查那几家最早公然投靠无锋的大门派的底细,打算等消息来了,我就出谷一趟,把那几家清一清,高层一个不留。”
她过于轻描淡写,宫紫商起先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了不由骇得话都说不出来了:亲,你没事吧,屠门灭派的事你说得那么轻松!?摔!这日子没法过了!#发现神仙妹妹其实是大魔王肿么破#
章雪鸣冲她腼腆一笑,阻止宫远徵要煮补血茶的举动:“不能再补血了,我而今就是补过头了。”见他郁郁不乐,又道:“煮清口的来喝,我嘴里一股怪味,一会儿夜宵怕都吃不了多少。”
宫远徵假装信了,把她存在杪夏居的鸡舌香翻出来,洗了手,拈了一块递到她嘴边,待她张嘴叼了去,便把装鸡舌香的小盒子放在她面前,重新拿小碗捡了药材出来煮清口茶。
章雪鸣嚼着鸡舌香,另拿了张手帕捏在手里以防不测,迎着宫尚角“你又背着我搞事”的谴责目光,微微一笑:“我估摸着那几家里恐藏着能主事的无锋高层,它怕我没到剧情结束的时间点就真给一锅端了……就算大的能跑脱,小的那些都没了,驻地和财物也没了,单几个人也没法组织起像样的进攻了。”
宫尚角深以为然,防着她得了消息就自己偷偷跑了,郑重叮嘱:“这回你得叫上我。你虽替我报了杀亲之仇,我不去同无锋拼杀一场,郁气不得出,纵是无锋灭了,我这辈子也有遗憾。”
宫紫商一听就知道章雪鸣决定的事,宫尚角都阻止不了,便不多嘴劝说章雪鸣改变心意,只瞪着宫尚角,质问他:“宫尚角你疯了?你是宫门执刃,你走了宫门怎么办?”
宫尚角眼观鼻鼻观心,语气里却透出点无赖来:“宫子羽不靠谱,肯定不能交给他。不如大姐先顶着?有两位长老辅助,不会有问题的。”
“我是女子。”宫紫商一点都不心动,“宫门家规在那里,就算你只离开一段时间,长老们也不会同意让我一个女人代替执刃处理宫务的。”
何况想想都觉得累得慌。
当初宫鸿羽当执刃当得轻松惬意,事少权多银子也不缺,纵容亲生儿子想干嘛干嘛,谁看了不眼馋?
哪知道等宫尚角继位了,一下子从宫门内外揪出那么多无锋细作和勾结无锋细作的人来。
单柳家一事,被处理的侍卫下人就超过了五百之数。宫门高层及家眷不曾食用过含蛊虫卵的柳家特制甜品的,角徵二宫除外,羽宫只有宫唤羽、商宫只有宫紫商。
那时候宫门上下就明白了,曾经宫鸿羽的轻松是建立在拿宫门人的性命不当回事的基础上的。宫尚角这种行事严谨的,才是真正把宫门放在心上,为大家考虑的。
宫尚角兢兢业业,她们是受益人,当然觉得不错。可这种事要是落到自己身上了……啊呸,赶紧洗洗睡吧,她那里还有火药结合金属的武器要研究呢。
宫紫商不怀好意地斜睨宫远徵:“尚角弟弟何必舍近求远,我看远徵弟弟就很不错。”
宫远徵学了章雪鸣冲她腼腆一笑:“那可不成。大姐不知,我一早就同昭昭说定了,往后她去哪儿我去哪儿,我一刻都离不得她。”
“噫~你个小不要脸的,这种话都敢正大光明说出来。”宫紫商同他斗了两句嘴,瞧他呲着大牙傻乐,显然神经绷得没那么紧了才放他继续煮茶。
宫紫商并不跟宫尚角纠缠时候谁替宫尚角处理宫务的问题,只眉飞色舞地对章雪鸣说:“经过这一回,花长老许就要松口允许花公子公开来帮我的忙了。我们会加快研究,赶在昭昭你出行之前给你个大惊喜。”